徐明远猛地抬头,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
“我说你收受贿赂,勾结世家,操纵科举。”她站起身,从袖中抽出抄件,“这是你管家徐福记录的账册副本,写明每一笔银钱与录取名次的对应关系。你还要狡辩?”
徐明远踉跄后退一步:“这……这是伪造!有人陷害!”
“陷害?”她抬手,示意内侍呈上物证,“账册用的是你们徐府特制的松烟墨,纸张出自江南李记书坊,每月只供徐府十刀。你敢说这不是你家的东西?”
徐明远嘴唇发抖,说不出话。
裴砚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他猛地一拍扶手:“来人!”
四名禁军上前,将徐明远当场拿下。
“革职下狱,交大理寺严审。”裴砚下令,“所有涉案人员,一律停职待查。”
他又看向沈知微:“科举乃国本,你全权督办清查司,务必彻查到底。”
她点头:“臣妾遵旨。”
退朝后,裴砚独留片刻。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他说。
“只是怀疑。”她答,“科举多年由世家把持,寒门难登龙门,若再不清查,朝廷迟早变成他们的私产。”
裴砚沉默片刻:“你放手去查。若有阻力,朕亲自压下去。”
他说完转身离去,玄袍背影挺拔如松。
沈知微回到含光殿,烛火已燃起。她翻开清查司首份密报,上面列出七名疑似舞弊考官的名字,其中三人与王氏、李氏等大族有姻亲关系。
她正看着,青鸢悄然入内。
“娘娘,陈砚之昨夜收到一封匿名信,劝他莫要多管闲事。”青鸢低声说,“信是从城南驿站递来的,没有署名,但笔迹经过处理,极可能是徐福的手笔。”
沈知微合上密报:“徐福还没抓到?”
“还在搜捕,他昨夜逃出了城。”
“不必追了。”她淡淡道,“让他跑。他每联系一个人,咱们就能挖出一个暗桩。”
青鸢点头:“属下已安排人在驿站、茶楼、客栈布眼线,一旦他露面,立刻上报。”
沈知微拿起朱笔,在名单上圈出第三个名字。
“这个人,最近常去城西书肆,说是买古籍。”她说,“你让陈砚之找个机会,假装偶遇,探探他的口风。”
“是。”
青鸢退出去后,沈知微吹熄一盏烛火。殿内光线暗了一角,她的脸半隐在阴影里。
她盯着那份名单,手指缓缓划过最后一个名字——赵元衡,礼部侍郎,王令仪的远房叔父。
笔尖顿住。
窗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她重新点燃那盏熄灭的灯,火光跳了一下,照亮案上那支白玉簪。
簪子很旧了,边缘有些磨损,但她一直戴着。
她伸手摸了摸簪头,然后继续写字。
一笔一划,稳而有力。
门外脚步轻响,青鸢去而复返。
“娘娘,城东客栈有个伙计说,今晚来了个穿灰袍的男人,住店时不登记姓名,只给了块银牌子。”她压低声音,“牌子上有徐家印记。”
沈知微停下笔。
“盯住他。”她说,“不要惊动,看他见谁。”
青鸢应声退下。
沈知微坐回案前,却没有继续写。她盯着烛火,眼神沉静。
火芯爆了个小火花,溅出一点黑灰,落在纸上,像个小墨点。
她拿笔轻轻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