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偏殿窗前,风把她的裙角吹得微微翻动。她盯着石阶上那片落叶,蚂蚁已经不见了。雪柳站在一旁,手里捧着茶盘,没敢说话。
一名内侍匆匆走过回廊,低着头,脚步比平时快。沈知微目光一凝,指尖轻轻按在太阳穴上,默念:“心镜系统,启动。”
三秒静默。
【不能说……那封信已送出】
声音很短,像刀锋划过耳膜。她瞳孔微缩,立刻转身走向书案,提笔蘸墨,写下一封密折。字迹工整,内容却字字如铁:边关驿马延误七日,粮道巡检中断两处,北境商队近月出入频繁,皆未报备兵部。
她将折子封好,交给雪柳:“送去御前,务必亲手交到陛下手中,不得经他人之手。”
雪柳点头快步离去。
半个时辰后,太极殿侧阁召见重臣。裴砚坐在主位,眉心紧锁。枢密使、兵部尚书、禁军统领依次入内,气氛沉闷。
“陛下。”兵部尚书开口,“边关急报只说有异族集结,并无具体兵力与动向,或为小股匪患,不足兴师动众。”
裴砚没答话,只是把沈知微的密折推到桌前。
枢密使看完,皱眉:“这些线索……确实可疑,但尚无实据。若贸然调兵,恐扰民资,也易引发地方动荡。”
殿内一片沉默。
沈知微坐在垂帘之后,手指轻点桌面。她知道,这些人不是不信危机将至,而是不愿承认一个被流放的女子能掀起波澜。
她起身走出帘外,声音平稳:“我有证据,证明沈清瑶仍在活动。”
众人抬头。
“三个月前,她押解途中曾与一支商队私下会面。该商队名为贩盐,实则常年往返北境三州,且未在户部登记通关记录。经查,其领队曾在裴昭旧部任职。”
她顿了顿,继续道:“押送校尉可作证。他曾听见沈清瑶夜中独语——‘他日必返’。”
殿内一阵骚动。
礼部老臣立刻出列:“皇后此言太过。一介女流,远在边陲,如何聚兵?更别说勾结外敌。这不过是借机扩大监察权罢了!”
另一人附和:“正是。如今女子科举刚颁,朝野未稳,又提边乱,岂不让天下人心惶惶?”
沈知微没看他们,只看向裴砚:“陛下,若等叛军渡河再议,就晚了。”
裴砚终于开口:“传校尉。”
不多时,一名身穿铠甲的武官入殿跪拜,陈述押送经过。他说得清楚:沈清瑶一路不哭不闹,只问边境布防、粮草调度。有一夜,他巡夜路过囚车,听见她低声念着《六韬》兵法,语气平静,像在读诗。
“她说,‘山南缺水,不宜久驻;河西草茂,可伏骑兵’。”校尉抬头,“末将当时不解,如今想来,句句都在讲行军之道。”
殿内鸦雀无声。
裴砚站起身,走到沙盘前。他拿起一支红旗,插在北境要道雁门关。
“她不会只靠商队。”他声音冷,“她需要兵。”
沈知微接话:“所以她在等。等边军松懈,等朝廷内斗不休。现在女子科举触动世家利益,正是他们心乱之时。她选这个时机起事,是想让我们内外交困。”
兵部尚书脸色变了:“您的意思是,她已联络了边境守军?”
“未必是守军。”沈知微摇头,“更可能是溃兵、流寇、被裁撤的旧部。这些人无粮无饷,只要有银子,就能拉成一支队伍。”
裴砚盯着沙盘,手指缓缓划过几处关隘。
“下令。”他忽然说,“封锁南北所有官道,严查通行文书。禁军第一营即刻进驻京畿四卫,第二营备战待命。”
他转向枢密使:“传令沿边八州,加强城防,夜间闭城,非军令不得开关。另派密探潜入北境,查明叛军集结地点。”
“是!”众人齐声应下。
沈知微又道:“还有一事。沈清瑶能传出消息,说明朝廷里有人接应。从今日起,彻查兵部、户部、驿司三处官员往来文书,尤其是近半月有私递出境者。”
裴砚点头:“准。”
散会后,重臣陆续退出。沈知微留在原地,走到沙盘前。她拿起一面小旗,插在黄河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