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洒在太极殿外的石阶上,沈知微站在廊下,指尖还残留着玉牌刻痕的触感。她刚从演武场回来,衣袖微扬,脚步未停便直接踏入大殿。
殿内已燃起灯火,裴砚端坐龙椅,目光落在下方跪拜的三人身上——北狄使团到了。
正使身披狼皮斗篷,双手捧着铜匣高举过头,声音低沉:“我主愿与大周重修旧好,永罢刀兵,请陛下明鉴。”
礼官接过铜匣,呈至御案前。裴砚未动,只抬眼看向沈知微。
她缓步上前,立于殿中,视线扫过那三人。正使垂首不动,副使右手紧贴袖口,另一人则始终盯着地面砖缝。
她不动声色,指尖轻轻擦过耳后玉坠。
【系统启动】
三秒静默。
机械音响起:【只要他们签了字,五城就是我们的了】
沈知微眼神微凝,收回手,面上不露分毫。
裴砚翻开铜匣中的国书,逐字读完,语气平静:“你们这次来得很快。”
正使低头:“战事久拖不利民生,我主日夜思和,不敢延误。”
“倒是诚恳。”裴砚合上文书,“可这上面,为何只提互市通商,却避而不谈边境劫掠之事?”
对方一顿:“此乃旧怨,既求新和,自当翻篇。”
沈知微忽然开口:“上月廿三,北狄右贤王率骑兵越境三百里,烧毁我边民粮仓七座,劫走牛羊八百余头。此事,鸿胪寺已有奏报备案。”
副使眼皮一跳。
她继续道:“前日递入鸿胪寺的求和文书副本中,曾提及此事,并承诺归还赃物、惩处将领。可现在这份……”她指向御案,“内容不同。”
正使急忙辩解:“皇后所见或许是抄录有误,此函确为大汗亲笔,绝无更改。”
沈知微不急不恼:“那就请贵使打开铜匣夹层,让我们核对一下底稿,也好确认真伪。”
三人脸色骤变。
“哪来的夹层?”正使强作镇定,“此匣乃王室信物,封印完好,岂容擅开?”
裴砚冷笑一声,抬手示意。
殿门轰然关闭,侍卫列队守于两侧。
沈知微仍站着,语气温和:“若心怀坦荡,何必惧查?莫非……里面藏了别的东西?”
副使额头渗出细汗,手指抠住袖口边缘。
她再次触碰玉坠。
【系统启动】
三秒静默。
机械音响起:【密函已藏在铜匣夹层,换真本出来就行】
沈知微眸光一沉,退后半步,对裴砚道:“陛下,不如命人当众查验。”
裴砚点头。
一名内侍上前,小心翼翼撬开铜匣边缘。一层薄木应声脱落,露出暗格。里面果然藏着另一份卷轴。
展开一看,墨迹清晰——第一条便是“大周割让云州、岚州、靖安等五城,以为议和诚意”。
满殿哗然。
裴砚猛地拍案而起,怒视三人:“这就是你们的求和?用假文书骗朕签字画押?”
正使扑通跪地:“陛下息怒!此乃下臣私自所为,与我国大汗无关!”
“无关?”沈知微冷冷看着他,“你能带着双份国书入境,能准确避开鸿胪寺初审路线,还能在今日朝会上完美替换文本——这些,都是你一人所为?”
那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她转向裴砚:“陛下,若是一人胆大妄为,为何三人同行皆知情?为何连随身器物都准备了夹层?这分明是计划周详的诈和之计。”
裴砚目光如刀:“你们想拿虚假条款逼我们履约,等木已成舟再宣称‘既成事实’,是不是?”
三人伏地颤抖,再不敢抬头。
沈知微走到铜匣前,拿起那份伪造文书,轻轻抖了抖:“北狄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手段了。十年前,他们也曾以求亲为名,试图骗取我西境驻军布防图。如今故技重施,以为我们会忘了?”
裴砚缓缓坐下,声音冷得像铁:“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认罪,交出幕后主使;二是以欺君之罪论处,当场斩首示众。”
正使终于崩溃:“是……是左相授意!他说只要签下这份条约,就能逼大周让出五城,之后再以‘已签盟约’压服国内反对之声……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沈知微问,“那真正的求和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