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将骑在马上,远远望见这一幕,竟勒马停住。
一个女子,孤身站在这里,城门大开,火光冲天,却毫无惧色。
他犹豫了。
若是真败,为何有人敢现身?若是有埋伏,为何不关门?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沈知微转身,消失在城楼阴影中。
敌将咬牙,挥手下令:“全军推进!”
八百人鱼贯而入,踏进城门,直扑城中心。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破门板的声音。有人开始欢呼,以为得手。
当先头部队踏入十字街口时,地面突然震动。
轰——
三处火雷同时引爆,火油倾泻而下,烈焰瞬间吞噬整条长街。惨叫声四起,人马惊窜。
号角声从山谷两侧响起。
裴砚率铁骑杀出,箭雨覆盖退路,长矛封死城门。敌军被困城中,进退不得。
混乱中,有人大喊:“劫人质!找藏民的地窖!”
沈知微早已料到这一招。她在高台上举起铜筒,声音清晰传遍全城:“你们的主将已在昨日伏诛,裴昭授首海岛,尔等不过是残党余孽。此城无民,无粮,无援。投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话一出,不少敌兵停下动作。
他们本是溃军,为活命才拼死一搏。如今听说主帅已死,后路断绝,顿时士气崩溃。
有人扔下兵器,跪地求降。有人还想突围,却被自家乱军踩踏致死。
战斗持续不到半个时辰,便基本结束。
清点战场时,俘虏押到她面前。为首的将领满脸焦黑,右臂断了一截,仍挣扎着抬头看她。
“你们……早就没人了?”
她点头,“最后一户百姓,三天前就走了。”
那人苦笑一声,低头不语。
裴砚走过来,身上还带着血迹。“清点了,八百人,死四百一十三,降三百六十七,无一逃脱。”
她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城中废墟。
火势已被控制,士兵正在清理街道。她下令收殓尸体,统一焚化,防止疫病。又命人重修城防,加固城门,准备迎接后续驻军。
傍晚时分,她站在城楼上最后一次环视全城。
这座曾岌岌可危的边镇,如今安静下来。风从远方吹来,带着灰烬的味道。
裴砚走到她身边,“该回去了。”
她收回目光,“嗯。”
两人并肩走下城楼。马匹已在城门外等候。她翻身上马,缰绳握紧,回头望了一眼那扇敞开的城门。
它还在那里,像一张沉默的嘴,吞下了战火,也吐出了安宁。
她调转马头,跟上前行的队伍。
烟尘扬起,遮住了夕阳。
马蹄声渐远,城门前只剩一根断旗杆,斜插在土里,顶端挂着半片残布,随风晃了一下,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