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子时前一刻,号角响起。全营士兵被召集至校场,理由是“突发敌情,实施夜间突袭演练”。火把燃起,照亮整片空地。
那十七名士兵被单独编队,列于西侧方阵。他们站得笔直,无人喧哗。
她站在高台上,裴砚立于身侧。她一步步走下台阶,穿过人群,走向那支队伍。
第一人,无念。
第二人,心神不宁,但无恶意。
第三人,当她靠近时,那人眼皮跳了一下。
她停下,凝视对方眼睛,心镜开启。
三秒。
“拼死一搏,为主公开路。”
她退后一步,与裴砚对视一眼。
第四人,再启心镜。
三秒。
“火油藏在东仓夹层,只等信号。”
第五人,第三次启用。
三秒。
“若事败,咬破牙中毒死。”
她回到高台,低声说:“三个主谋,都在前面五人里。”
裴砚抬手,号令骤响。
两侧埋伏的亲卫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包围那支队伍。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按倒在地。
搜身开始。
第一人靴底夹层中搜出火折与引火棉。
第二人袖中藏着蜡封小包,打开是灰白色粉末,遇水即燃。
第三人颈后贴着一块皮肉色薄片,掀开后是一枚铜牌,刻着残缺的鹰形纹——正是裴昭旧部暗记。
其余十四人中有两人突然暴起,挥刀砍向身旁守卫,被当场制服。剩下十二人跪地叩首,口称冤枉。
她走到被制伏的三人面前。一人闭目不语,一人冷笑,第三人抬头看她,眼中竟有几分悲愤。
“你们以为烧了粮仓,就能动摇大局?”她问。
那人吐出一口血沫:“你们夺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就该付出代价。”
她不再多言,挥手示意将人押下。
清点完毕,东仓夹层被撬开,里面藏有六桶火油、两捆干柴、三包硫磺粉。若真点燃,半个军营都会陷入火海。
她站在东仓门口,看着士兵们将违禁品搬出。身后传来脚步声,裴砚走来。
“主谋抓到了。”他说,“但幕后联络网还在。”
她点头:“这些人只是死士。上面还有人发令。”
“你要继续查?”
“必须查。”
他看着她,声音低了些:“别太逼自己。”
她没回答,转身走回中军帐。
帐内灯光明亮。她坐在案前,翻开新的记录簿,准备整理供词。铜牌静静躺在袖中,她没拿出来。
外面营地逐渐恢复平静。士兵们归营休息,巡逻队照常换岗。
她提起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名字。
笔尖顿了顿。
帐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