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御马场还笼着一层薄雾,草尖上凝着露水。沈知微换了一身窄袖骑装,外罩浅青色披风,发髻用丝带简单束起,未戴繁饰。她站在围栏外,看着场中几匹骏马来回奔走,蹄声沉闷地敲在心头。
守场太监见是皇后驾到,连忙迎上来行礼。她只道想学骑马,不必惊动旁人。太监犹豫片刻,命人牵来一匹枣红色母马,性子温顺,专供初学者试步。
马背比想象中高得多。她仰头望着那宽阔的脊背,指尖微微发紧。宫中女子鲜少习骑,她自幼被拘在院中,连门槛都难出,更别提跨鞍执缰。可若连这点距离都无法靠近,往后如何应对更深的局?
正欲抬脚踩上马镫,身后传来沉稳脚步声。
“这马虽稳,也需有人带着走两圈。”裴砚的声音不高,却让四周空气骤然收紧。
他不知何时到了场边,一身玄色劲装,腰佩短刀,眉目冷峻如常。侍卫们纷纷低头退开,不敢多看一眼。
沈知微垂眸,轻声道谢:“劳烦陛下。”
裴砚没应,径直走到马侧,一手搭上缰绳,另一手虚扶她肘部,助她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迟疑。她刚坐定,便听见脑中一声冰冷提示:
【检测到目标心声:“若她摔了,朕绝不饶那马。”】
她心头一震,随即压下波动,双手握紧缰绳,指节泛白。
裴砚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双腿夹马腹,一手控缰,一手虚拢在她腰侧,未真正触碰,却已形成一道无形屏障。他低声道:“放松手劲,缰绳不是刑具。”
她依言松了些力道。马儿缓缓起步,在场中绕行一圈。风拂过耳际,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她能感觉到他呼吸落在肩后,沉稳而有力,像某种隐秘的节拍,敲在她从未如此贴近过的身体边缘。
起初一切平稳。她渐渐适应颠簸节奏,甚至试着自己掌控方向。裴砚并未过多干预,只在转弯时轻轻一带缰绳,提醒她幅度不可过大。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炮响。
那是北营例行军演的信号,每日辰时三刻准时鸣放。可这一声炸裂在寂静清晨,震得地面微颤。马儿猛然扬蹄,嘶鸣一声,前腿腾空而起。
沈知微瞬间失衡,整个人向前倾去。她死死抓住鞍桥,但马已受惊,四蹄狂奔,直冲向场外林坡。
“抓稳!”裴砚厉喝。
下一瞬,他猛踢马腹,策马疾追。那匹受惊的母马已冲出围栏缺口,踏进斜坡草地,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撞入密林。
电光石火间,裴砚纵身跃起,精准落在同一马背之上。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手臂如铁箍般环住她腰身,同时夺过缰绳狠狠一勒。马首高扬,长嘶不止,却终究被强行控住前冲之势。
沈知微背贴着他胸膛,全身僵硬。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喷在颈侧,心跳透过衣料撞进她的脊骨。两人之间再无距离,只有滚烫的体温与无法掩饰的震动。
【检测到目标心声:“想这样抱她一辈子。”】
系统提示响起的刹那,她呼吸停滞。
马仍未完全停稳,仍在原地踏蹄打转。裴砚一手紧握缰绳,一手仍牢牢护着她,声音低哑:“别怕,我在。”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放松了紧绷的手指,轻轻靠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