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婴儿床里的小女儿突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呓语,林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书桌前弹起来。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扰了客厅沙发上熟睡的月嫂。
推开儿童房的门,月光正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打在小女儿脸上。小家伙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嘴巴委屈地瘪着,像是在做什么不愉快的梦。林晚俯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能感受到那温热柔软的小身子微微颤抖。
“妈妈在呢。”她用气音呢喃着,指尖划过女儿柔软的胎发。鼻尖突然涌上一阵酸涩——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正抱着哭闹的小女儿在出租屋的走廊里来回踱步,丈夫在隔壁房间鼾声如雷,婆婆早已搬回了老家。而现在,月嫂的呼吸声从客厅传来,大女儿房间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卡通夜灯投在天花板上的星星图案。
回到书桌前时,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依旧刺眼。那个母婴品牌的广告方案已经修改到第三十七版,客户总说缺了点“让人想生孩子的温暖”。林晚揉着发僵的肩颈,目光落在桌角的全家福上——那是上周日丈夫硬拉着她去拍的,照片里她笑得有些勉强,眼角的细纹被摄影师用柔光滤镜磨掉了大半。
“又在熬?”丈夫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林晚回头看见他抓着乱蓬蓬的头发站在门口,睡裤上还沾着大女儿画的蜡笔痕迹。
“快好了。”她下意识地把笔记本电脑往怀里拢了拢,这个动作让丈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走过来往她椅背上搭了条毛毯,掌心不经意擦过她的后颈:“烫得像发烧,你想再生一次病?”林晚这才惊觉自己浑身发烫,大概是白天带小女儿去打疫苗时淋了雨。
“客户催得紧。”她避开他的目光,点开微信里客户的头像——一个顶着猫咪头像的女人,昨晚十一点还在发语音指责她“根本不懂母爱”。
丈夫突然伸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明天我去跟月嫂说,让她早上晚点走。”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大不了这单不接了,我们家还没穷到要靠你拿命换钱的地步。”
林晚猛地抬头,撞进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这个男人上一世在她猝死前,还在电话里抱怨她没把婆婆的降压药准备好。而现在,他袖口沾着奶粉渍,显然是夜里起来给小女儿冲过奶。
“你不懂——”她想解释这个广告对工作室的重要性,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丈夫的胸膛算不上宽厚,甚至能摸到他最近应酬长出的啤酒肚,可隔着睡衣传来的温度却让她鼻尖一酸。
“我是不懂设计,但我懂你。”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在她的头发里,“上周家长会,朵朵跟老师说妈妈的魔法笔能画出会发光的房子。”
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大女儿朵朵总说她的电脑是魔法盒,每次加班时就会变出各种各样的方子。有次她无意间听见朵朵跟小女儿说:“姐姐以后也要学魔法,这样妈妈就不用熬夜了。”
第二天清晨,林晚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她走出卧室时,看见丈夫正踮着脚站在灶台前煎蛋,大女儿搬了张小板凳站在旁边,手里举着本绘本当“菜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