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一味低着头。
“都去了?”
“小人在酒馆外张望了会,有说有笑的,都很尽兴。”
“也是一群没出息的蠢货,一点点好处就摇起尾巴了。”李迢的傲慢一览无余,他下巴抬起,“宫里有其他消息吗?”
“确定了,那日去府衙接宋娘子的是皇后身边的人。”
宽敞的屋内冷不丁有了窒息的氛围。
李迢走到窗边,砰地推开:“看来,她是真攀上高枝了。”
“皇后很看重她,她也时常出入长孙家。”
“不是皇后,是陛下。”最后两个字又低又沉,几乎要湮没在软软的春风里,却死死刻在李迢心上。
“而且,说是有在查那日谁给宋娘子下了毒。”
李迢冷笑:“能是谁?必然是她自己。”说完他脸色更难看了,毕竟明洛因此上吊,且做不得假,除非皇后对她有偏见,不然这口锅妥妥甩到他地方,或者刘家娘子的头上。
他心思转了几圈,冷声问:“府衙那边,可有走漏风声?”
“不曾。”
“那就好,料他们也不敢把事情捅大。”
事实上,府衙如李迢所料没有这个胆子,问题是,长孙成心查个水落石出,很快顺藤摸瓜出了李家。
“李安远?”
长孙放下了胡乱翻看的书,略有诧异。
“千真万确。那家妇人哪里经得住吓,轻而易举就全说了。至于下毒一事她连连否认,只说自己没这个本事。”奉莲有条不紊道。
长孙重新捧了一卷宫词斜倚在暖阁的榻上:“宋明洛不过一介布衣,怎么就碍了李安远的眼?可有其他打听出来的?”
“李总管有一幼子,说是随军行医,偏偏死于一场疫症。后来听闻李总管手下的队正夺了宋明洛的军功。”奉莲打听地甚为详细。
长孙从中听出了几分猫腻,好端端地,受器重的一军总管怎会和中层军官一般干些不入流的事儿?
看来有嫌隙是真了。
“李总管的幼子死于何时?”
“虎牢洛阳一战,那段时间宋明洛因为犯事调离了中军,去了另一位李将军处做事。”
长孙笑意淡淡:“这不就串联起来了?”她稍有停顿,“调离中军……看来陛下不是一无所知啊。”
皇后提及了陛下,奉莲是万万不敢接话,只眼观鼻鼻观心。
“明洛的养父如何了?”
“应当还妥当。”奉莲又将宋明洛这两日的行程言简意赅地汇报了遍,自然也包括她请一堆市井混混吃酒的大手笔。
“她也真是一如从前。”
长孙视线有些游移涣散,她自问不是多疑的人,奈何凭谁碰上了宋明洛,都得多转几个弯,平白加重思虑。
“娘娘,稳婆都选好了,在殿外候着。”庄彩这时稳步进来回话。
“进来吧。”
长孙是快临盆的月份,平素除了处置一些要紧的庶务,便是关心儿女生活,其余鸡零狗碎的事儿都吩咐给了韦氏和旁人,生产相关事宜她难免亲自过目,等从产房看了圈回来,李二已经等着她一块用膳了。
“陛下。”
她唇角牵起柔和的笑。
李二亦是没了朝堂上与臣子针锋相对,斗智斗勇的气势,看着妻子的肚子神情温和:“今日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