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存在让路过的侍女小厮意外，并有人上前问话时，他赶紧敲响了明洛所在小院的院门。
一阵长久的静默，直让他疑心明洛是否在内时，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动静，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明洛努力让自己清醒，眯着眼看冯绘：“这……冯先生怎么来了？寻我什么事儿？”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维持了昔日做贼般的惯性，浑然忘了昨日的惊天巨变，她已经不需要对冯绘假以辞色了。
“你……”
冯绘面色一改，嘴唇微微颤动。
“嗯…冯先生，”明洛还欲再问，这会脑细胞终于连线，记起了今非昔比，冯绘找她求救来了。
“是我以为还和从前一般呢。”她唇边终于扬起一点明媚的笑意，夹杂着几分得意。
“宋医师不曾忘了就好。”冯绘起先只担心她过河拆桥，不认自己从前对她的恩惠。
明洛颔首：“不至于，那也太忘恩负义了，不过冯先生……你这会好端端地，都能进秦王府来寻我，应当无碍吧。”
“且大王不会清算东宫任何臣属，你虽不算正经臣子，但想来是安全的。”李二以极大的胸怀接纳了所有太子和齐王的人，算是罕见的大体面。
冯绘一听直接急了，他跺了跺脚：“咱又不是臣属，宋医师你快去求求张将军吧，他把东宫所有女眷孩子全围起来了！”
“张将军，哪个张？”
“张士贵将军。”
“男孩是必定杀掉的，这个确凿无疑。”明洛拢了拢睡得凌乱的头发，先粗糙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是红妩，她有身孕了，所以求助于咱，言语间提及了你。”冯绘唉声叹气，轻叹道。
红妩。
明洛眼眸中失神了一瞬。
遥远的记忆翻涌上心头。
“她……怎么就这样巧。”
齐王妃是，东宫也是。
“妻妾多，不管什么时候，总有身怀六甲的。不过能不能生下，是另一回事。”冯绘说完又紧盯着她。
明洛鼻尖微酸。
“她这些年不好吧？”
“一阵一阵的，太子妃不是时常想起她。”
“我换身衣裳马上去。”
王府这会全部沉浸在巨大的震动以及随之而来的狂喜中，几乎每一个来往的宫人都洋溢着努力压抑的笑。
她根本进不去正院，只让有过革命情谊的庄彩帮忙通传，自己飞快收拾简单的行李溜出了炙手可热的秦王府。
明洛不敢耽搁，随着冯绘的车马紧赶慢赶去了东宫，如他所说，此时东宫一片萧索。
没有仓皇逃窜的乱象，亦没有破口大骂的叫喊，死寂如水般在本该最尊贵的宫殿蔓延。
每处宫门都站着一丝不苟的甲士。
她不过转到第二个门便撞上了熟人。
“宋医师……”
随军多年的好处在这刻体现地淋漓尽致。
到处是熟人。
明洛不认得对方，但对方认得他。
八成是昔日她亲手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