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场面再度冷清下来，明洛只耷拉着脑袋，沉浸在这份绵长的伤怀中，李秀宁的儿女都那么年幼……
特别是长子，如此情况能平安袭爵吗？
或者能平安长大吗？
“公主离世，你为主治医师不能算无罪，六部你从今往后不必再去，朝廷律法在此，女子不得为官。”
“喏，多谢陛下恩典。”
明洛语气很淡。
不过她没有头铁地在这个场合展现自己的风骨，朝廷是人家的，天子拍板说你不能当官，她能说什么？
之后李渊又叫过柴绍和李秀宁亲生的儿女温声细语说了几句话，定下葬礼规格日期后终于起驾。
而明洛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其实她知道，今日只是被天子金口玉言撤掉官职是了不得的‘恩典’了，要是被郑观音识破，那才有趣呢。
到时她就是那只落水狗，人人都能冷眼旁观她成为一条名副其实的丧家犬。
丧家犬终于能直起腰站起身来。
好在对面没有郑观音炯炯有神的打量，不然真能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守株待兔的是秦王妃。
说起来也是老熟人了。
她稍稍俯身，以示尊敬。
“正好我府上……有妾室闹不舒坦，等你摘了重孝，不妨来瞧瞧，替我做个决断？”
长孙景禾一直留心着她，眸光如雾霭轻轻落在她身上。
明洛只是愣愣的，有苦涩的笑意蔓延上唇角：“多谢王妃抬爱，您不嫌弃就是，三日后我来府上拜见。”
“别多想，将来再打算吧。”长孙的嘴和郑观音的截然相反，说出来的话熨帖许多。
“多谢王妃。”
她情绪不是一般的低落，眼下的乌黑说明了一切，之所以能那么平静地接受这个惩罚……是因为她多多少少需要负一定责任，也许她伪装地好些，不提前泄露天机，也许李秀宁会更不认命吧？
酸楚瞬间迸上喉头，明洛死命将眼泪逼回眼眶，继续回到她的位次，木木坐在其中。
直到丧礼结束，她方摘了那身重孝，毕竟外人看来，李秀宁算她半个主子，如今离世，她这般处置，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宋平，都没敢在这几日打扰她，由着她待在了公主府，所以他一见憔悴无比的明洛，上前关切：“儿啊，先去好生休息吧。”
考虑到邻里和宋平夫妻俩对丧服的介意，明洛进延福坊前便脱了，只在发髻上簪了朵白花。
“好，阿耶不必为我挂心，其他都好。”明洛这几日倒不是滴水未进，多少吃了些东西，但浑浑噩噩地，时不时地想起李秀宁生前的音容笑貌，待她的亲昵爽朗。
哪怕不从功利的角度出发，她也顶顶喜欢平阳公主啊。
这一觉，明洛睡到了黄昏。
等她慢吞吞地走到对门的宋家，和在院中和鸡玩的三郎胡说八道几句后，抬脚往堂屋走准备开饭。
此时，门外的巷子传来一阵她略感熟悉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是公主府来车接她去给李秀宁诊脉。
“宋医师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