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青妇人一改白日的嘴脸,不仅反省起了自己,而且一点没把脏水往明洛身上泼。
明洛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梳理下来龙去脉。
她用舌头舔了一圈牙齿,双眸定定平视前方,面容宁静而淡漠,眼神里的光亮深邃又坚定。
这差点吓坏了目光在她脸上的羊氏。
“医师……平娘……她有救的吧?”
羊氏这一问,简直振聋发聩,直截了当地把年轻妇人吓得尖叫一声,掩面而泣道昏了过去。
场面更加人仰马翻。
“平娘身体一直不爽利吗?”明洛一面思索一面提起笔,只瞥了眼面容惨淡憔悴的年轻妇人。
“对,进洛阳后好了一阵,但今晚上又不对了。”羊氏看起来十分习惯,口吻里满是怜惜爱护。
“没有诱因吗?”
明洛轻声道。
“诱因?”羊氏愣了下。
“比如柳絮,比如吃食。无缘无故地,平娘的脉象和午后比,天差地别,简直不可思议。”
本来因为平娘母亲对她的排斥和不信任,她已经没预备管了,因为脉象来看,平娘身体不算糟糕,没有大毛病。
结果这会儿……
倒像彻头彻尾换了个人似的。
要不是知道自己不值得,她简直觉得平娘是不是有个双生姐妹,魏家故意来恶心她的?
“吃食……”羊氏苦思冥想不出个所以然,苦笑道,“医师,平娘的衣食住行都是她阿娘在操劳,我说不上来。”
明洛微微叹气,排除了几种可能后,始终在剩下的选项里挑不出最优解,平娘显然是急症。
而急症一个不当心,是能出人命的。
有人存心要她命?
毁她前途?
羊氏?李漾?还是洛阳城那些商会的老东西们?抑或是不满的酒楼?同为医师的同行?
但羊氏说了,平娘一应吃喝拉撒都是其母亲在操持,按理说……旁人的机会不大。
一丝凉气从心底升起。
正好大儿媳娘家在洛阳城……
这是羊氏说的。
这年青妇人的娘家在洛阳城做什么呢?不会好巧不巧的,就是酿酒大户吧?她动了其娘家的蛋糕。
聪慧灵巧如明洛,神一般地猜中了。
“医师要行针灸?”
羊氏看明洛慢慢铺开银针包,并端过烛台开始逐个消毒,声音里含了一分自己意识不到的紧张。
“嗯,先把她情况稳住,再论其他。”
短短须臾功夫,她已经有了决断。
等羊氏的大儿媳在周围两个老仆不停掐人中的举动下醒转时,正好见明洛从她女儿指上拔出一根根长长的银针。
她凄厉无比地尖叫着,哪怕自己重心不稳,也不假思索地扑打了上去:“你对我儿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