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碍于稀巴烂的人缘,没人理会房保明,选择纷纷装死。
“那确实可惜了。先生节哀。”
明洛低眸道。
“可惜也称不上。他自小疏于管教,军中又仗着我胡乱作为,和好些降兵有着秽事……”
房乔显然说不下去。
“先生别往心里去。各人有各人造化,路都是自己走的。”明洛这会明白了房乔的心境。
难受是真的,但并不是为了个人渣的死如何伤怀。
纯粹觉得自己没做好个长辈,辜负了族里的托付。
“先生前几个月听说忙得连饭都吃不上,那么多军国大事,自然管不到他。”明洛劝了劝。
“哪里有宋医师说的夸张。”
什么军国大事,房乔自有自知之明,左不过个秦王身边的幕僚,承蒙秦王不嫌弃而已。
他毕竟是四十岁的中年人,身上背负着的除了个不成器的堂侄外,还有许多责任和自我期许。
可以说,房保明的死只在他心里掀起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涟漪罢了。
“房先生离开了。”平娃方才见着房乔过来,吓得身子都在发抖,忙避开去了药柜前收拾。
“嗯。”
明洛笃定应了声。
对于做大事的人而言,不要说死一个畜牲形状的堂侄了,就是嫡亲儿子死了,也不过叹一句命苦,掉几滴泪。
但她低估了此时唐军里的风气。
这毕竟是秦王眼皮子底下,不是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刘六儿,也不是成日劫掠虎狼之态的刘武周,更不是喜欢作出儒将姿态的宋金刚。
秦王借着此时彻查降兵处的不良不正风气,开始了相对正义的扫黑除恶,为弱小伸张正义。
凡是逼迫降兵作牛马,上贡,趁火打劫,行秽事的唐军将士,开始分门别类的处罚。
“军棍二十?”
明洛刚与宋平处置完两个药僮的纠纷,便见一堆瘸着脚龇牙咧嘴的士卒往这处赶。
“别提了,赶紧的。上完药俺赶紧去领赏。”
领赏?
明洛一面维持着秩序,一面听着几位将士间的交谈。
首先,一部分赏赐到了。
其次,秦王借此大胜之威开始肃清风气。
这俩是相辅相成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打了胜仗,都是勤勤恳恳辛苦了小半年,不能太刻薄了将士们,未论功先挨打。
毕竟将士们会去欺辱降兵,还不是因为军纪说了不能打劫百姓,而许诺的大饼赏赐遥遥无期。
不能空手回家吧?
所以赏赐一到,秦王便开始了赏罚并重。
军棍挨了就能去领自己的那份军功赏赐,故而一众被降兵检举的基层军官认错挨打的热情格外高涨。
明洛冷不丁起了点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