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条明显就从容多了，他笑盈盈地笑纳了明洛给的好处，慢条斯理道。
一听前辈发话，邱大郎不好再扒拉着马车，神情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换做他刚上岗的几天，八成会和前辈为这事吵一架。
如今一颗心也慢慢凉了。
阿耶说得没错，不管在哪处当差，为人处世是最重要的。他光会做事有什么用，做人比做事重要多了。
而明洛虚掩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习惯成自然，脱口而出有劳您了的字眼。
可惜，马车或许千篇一律，但赶车的人各有相貌。
他一味看着慢慢前行，直到在视野里消失的马车随从。
邱大郎明白了自己的那份紧张和违和感从何而来。
是这辆马车。
他好像见过的，还有赶车的人，看着也很眼熟。
他很快思索出来了。
毕竟在自己的亲戚堆里盘算了一遍，一无所获。他马上把目光对准了碗娘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那没一刻消停安分的妹妹。
邱大郎眨了眨眼。
如此认知，雷得他顾不上周围同僚的打趣和轻微鄙夷。
难怪……
碗娘会有颜色那么好的妹妹。
明明他们一家子都生得如此土气平庸。
敢情是平康坊伎家出来的娘子……怪不得。
邱大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变幻莫测地分外精彩，他脸色又难看起来，想象力在这一刻插上了翅膀，莫非宋郎中一家，本身就是平康坊里的出身吗？
那他娶的岂不是个才貌皆无的女伎？
邱大郎要炸了。
他不爱藏着话，一到家就盯着碗娘，阴恻恻问：“你妹妹每晚夜归，是在何处行医，你阿耶当真一无所知？”
啊？
碗娘懵圈。
事实上自打明洛住进原先的丁家，置了那么多奴仆后，她和宋平夫妻几乎算是两家。
且明洛虽然晚归，但相对规律，自身作派端得住，没一点不正经的气质，宋平并未多想。
“碗娘你想想，哪有那么多需要晚上登门的病患？你知道我在何处碰上的她吗？”一次两次地绝对不是巧合，明洛一定和赵二家有勾连。
邱大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碗娘的脑门：“宋家一门里，数你最没心眼，你那弟弟三郎都比你灵光。”
碗娘被这样一问，心里摇摆地更加严重，她是出嫁女，不好三天两头回家，对邱大郎所言毫无头绪。
“碗娘，我问你，你妹妹在公主前可说得上话？”邱大郎脑子转得飞快，当初娶碗娘，就是贪图丘英起的保举。
眼下尝到了功名利禄的滋味，愈发想着更进一步。
碗娘人都迷糊了，老实说：“公主大约还是挺喜欢她，但公主她也不管事儿啊。”
都是女人，还能帮上什么正事上的忙？
“哎，说你没见识……”邱大郎简直无语了，换作太平盛世里的普通公主，八成是碗娘说的情况。
碗娘后知后觉，想起了她和李秀宁的初遇。
“我差点忘了，公主她带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