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四年的盛世气象尚在长安城的秋色中弥漫,一份来自朔方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声凛冬的号角,划破了这份宁静。驿使满身风尘,直入宫城,将那份染着边关寒气的奏疏,呈至御前。
紫宸殿内,炭火正旺,李恪展开军报,目光骤然锐利。奏报是朔方道总管张俭所上,言突厥车鼻可汗部,趁秋高马肥之际,纠集各部,屡犯灵州、原州边境,劫掠人口牲畜,兵锋甚锐,边民震恐,请求朝廷速发援兵,以固边防。
殿内侍立的几位重臣——长孙无忌、房玄龄、李积、魏徵等,见皇帝神色,皆知必有边患,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众卿看看吧。”李恪将奏报递给内侍传阅。
片刻沉寂后,李积率先开口,老将军声若洪钟,带着金铁之气:“陛下!突厥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车鼻此番来犯,必是试探我新朝虚实。若示弱,则其势更张!老臣愿再披甲胄,领兵出征,必破此獠,扬我国威!”
他是沙场宿将,深知兵贵神速,主张以雷霆之势反击。
长孙无忌却沉吟道:“李司空忠勇可嘉。然,朝廷近年重心在内政,江南水患方平,新政初行,国库虽丰,然连年减免赋税,亦需积蓄。大战一起,钱粮耗费巨大,恐伤国本。是否可先遣使责问,或以精锐边军据险而守,挫其锐气,迫其退兵?”
他考虑的是全局平衡,担心大规模用兵会影响国内刚刚好转的经济民生。
魏徵则道:“陛下,用兵乃国之大事,需慎之又慎。臣闻车鼻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其与薛延陀、回纥等部亦有龃龉。或可遣能言善辩之士,行分化瓦解之策,辅以军事威慑,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倾向于外交与军事手段并用,力求以最小代价解决问题。
几位重臣意见不一,各有道理。李恪静听完毕,并未立刻决断,而是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疆域图前,目光久久凝视着北境那片广袤的区域。他知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边境摩擦,而是对新朝实力与他这个新皇威望的一次严峻考验。
“诸卿所言,皆有道理。”李恪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然,朕观车鼻此人,桀骜不驯,非言辞可动。若只守不攻,示之以弱,则北疆诸胡皆以为我可欺,烽烟将永无宁日,边民何以为生?我大唐尊严何在?”
他顿了顿,手指重重点在灵州的位置:“打,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得狠,打得疼,要让车鼻知道,这大唐的江山,由不得他放肆!更要让北疆所有部落看清楚,永徽皇帝,绝非怯战之主!”
帝心已定,主战!殿内众人神色一凛。
“然,”李恪话锋一转,“舅父所虑,亦是老成谋国。朝廷积蓄不易,不可因一战而耗尽。”他看向李积,“李爱卿。”
“老臣在!”
“朕命你为行军道大总管,总领北征军事。然,朕不给你倾国之兵。”李恪目光灼灼,“朔方、河西本有精兵,再从中枢调拨三万禁军精锐,由你统辖。粮草辎重,由户部、兵部协同,优先保障,但需精打细算,朕要看到每一分粮饷都用在刀刃上!”
这是既要打胜仗,又要控制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