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泼墨般浓稠。沉雷自天际滚过,撕裂了紫禁城上空短暂的寂静,豆大的雨点随即砸落,敲打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仿佛为即将到来的血战擂响战鼓。
张一斌背紧贴着冰凉的宫墙,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流下,模糊了视线。他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潮湿空气,努力平复狂躁的心跳。身前不远,是灯火通明、如同巨兽匍匐的奉天殿广场;身后,是刚刚摆脱的、如影随形的东厂番子追击。他们四人,像四枚被投入巨大棋盘的孤子,已深陷这帝国权力中枢的绝地。
“一斌,这边!” 欧阳菲菲的声音在雨声和风声中显得微弱,却异常清晰。她从一个不起眼的廊庑拐角探出身,手中紧握着一卷湿漉漉的皇宫布局草图——那是陈文昌连日来凭借风水堪舆之术,结合零星史料推断绘制的成果,其中就包括了那条至关重要的、直通奉天殿基座的排水密道。
张一斌猫腰疾行,如猎豹般迅捷地掠至欧阳菲菲身边。罗子建和陈文昌也已在此汇合,四人皆是一身湿透的夜行衣,脸上混杂着雨水、汗水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吴老二和他手下最精锐的‘黑鸦队’就在奉天殿内,”陈文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低沉,“碧云剑的气息……我能感觉到,就在那里,但很微弱,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他精通风水感应,对碧云剑这类蕴含特殊能量的古物有超乎常人的感知。
“外围的锦衣卫巡逻队刚过去,下一班还有一刻钟。” 罗子建补充道,他凭借着极限运动练就的敏锐观察力,已将周围的守卫动态摸清,“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必须趁雨势最大时突入殿内。”
欧阳菲菲展开草图,指尖点在奉天殿巨大的汉白玉基座一侧:“密道入口在这里,被石雕螭首遮挡,直通殿内御座下方附近。文昌的判断没错,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夺剑之路。”
目标近在咫尺,前路却布满荆棘。张一斌握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不住的战意。他知道,殿内等待他们的,不仅是阴险狡诈的东厂督主吴老二,还有传说中刀枪不入、武功诡谲的锦衣卫刀阵。
计划周密,但变故总快人一步。
就在四人借助雨声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那尊排水螭首旁,罗子建正准备用他高超的攀岩技巧撬动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雕时,异变陡生!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雨幕,直射夜空,随即炸开一朵诡异的绿色火焰。瞬间,原本只有风雨声的广场四周,亮起了无数火把,将雨夜照得亮如白昼。数十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如同鬼魅般从廊柱后、暗影中涌出,呈扇形将他们彻底包围。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面容冷硬如铁,正是锦衣卫指挥使佥事,赵无极。
“蟊贼宵小,竟敢擅闯大内禁地,窥伺奉天殿!还不束手就擒!” 赵无极的声音如同他的刀锋般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中计了!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四人心中同时一沉。
“分散突围!按第二计划!” 张一斌低吼一声,不容置疑地将欧阳菲菲和陈文昌推向相对安全的廊庑阴影处,自己则与罗子建并肩迎向步步紧逼的锦衣卫。
战斗瞬间爆发。
罗子建身形如猿,在湿滑的广场地砖和汉白玉栏杆间腾挪闪跃,利用环境与几名试图包抄的锦衣卫周旋。他并不硬拼,而是以巧劲和速度,时而借力打力,时而用随身携带的飞蝗石干扰,为张一斌创造空间。
而张一斌,则直面了锦衣卫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合击之术——天罗地网刀阵。
八名锦衣卫高手步伐变幻,瞬间结成阵势,刀光如匹练,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从四面八方向张一斌笼罩而来。刀风凌厉,甚至盖过了雨声,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若是寻常武林高手,陷此阵中,恐怕不出三合便会被乱刀分尸。但张一斌,并非这个时代的“寻常”武者。
眼看刀网及体,张一斌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一个后撤步,身体重心压低,避过横扫下盘的两刀,随即,腰胯发力,身体如旋风般疾转——
“哈!” 一声短促有力的吐气开声,融合了现代跆拳道精髓的360度回旋踢,在四百年前的大明皇宫,悍然爆发!
这一腿,快如闪电,势若奔雷!动作简洁、高效,毫无花哨,充满了现代格斗技的力量感与爆发美。
“砰!砰!砰!”
连续三声闷响,三名试图近身的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竟被这势大力沉的腿法直接踢飞!旋转的刀身在火光映照下划出凄冷的弧线,叮当落地。另外五人也被这前所未见的怪异招式逼得阵势一乱,攻势瞬间受阻。
赵无极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张一斌稳住身形,微微喘息,雨水冲刷着他年轻而坚毅的面庞。他没有回答,只是摆出了标准的格斗起手式,目光如炬,锁定着重新组织阵型的对手。现代搏击术与古代刀阵的第一次正面碰撞,竟以这样一种震撼的方式,暂时平分秋色。
趁着张一斌牵制住大部分火力,罗子建也已摆脱纠缠,与欧阳菲菲、陈文昌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