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变(1 / 2)

第八卷 《决战紫禁之巅》

二十一世纪的月光,透过实验室高强度复合玻璃窗,洒在泛着冷光的仪器上,是一种静谧的、被严格规训过的文明之光。然而,当罗子建最后一个跌入那扭曲的时空旋涡,再睁眼时,所见的月光,便只剩下了明朝永乐年间,这间荒村野店窗棂之外透进来的,那种混杂着虫鸣、尘土与未知危险的、野性的清辉。

他猛地从并不舒适的硬板床上坐起,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又是那个梦。梦里不是穿越时的天旋地转,而是碧云剑那清越的嗡鸣,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脑海里一圈圈荡开涟漪,最终却被一只戴着东厂番子特有尖帽的、苍白的手,粗暴地扼住,剑鸣戛然而止,只剩下无声的狞笑。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试图驱散心头的不安。侧耳倾听,隔壁床铺上,张一斌沉稳的呼吸声传来,带着特种兵特有的、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放松的警觉。另一间房里,欧阳菲菲和陈文昌想必也还在梦乡。自从意外穿越到这个时代,凭借各自超越时代的技能和知识,他们四人组成的这个奇特的“穿越者小组”,虽历经磨难,却也一次次化险为夷,甚至在这大明江湖中,隐隐闯出了些许名号。那柄伴随他们穿越,似乎蕴藏着回归之谜的碧云剑,更是他们视若生命的珍宝。

然而,今夜的心悸,太过不同寻常。那不仅仅是思乡,或者对前路的迷茫,更像是一种……失去重要之物的空洞感。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急促而轻微的叩门声,像是夜枭啄击树干,打破了夜的沉寂。

罗子建与几乎是同时惊醒的张一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张一斌无声无息地翻下床,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贴近门边。罗子建则迅速抓起桌上的一支自制炭笔,屏息凝神。

“是我,马三。” 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急。

马三,是他们在这北直隶地界偶然结识的一个驿卒,为人仗义,消息灵通,靠着欧阳菲菲伪造的几份精美“路引”和罗子建帮他解决的几次小麻烦,成了他们在本地一个不算核心,却颇有用的消息来源。

张一斌缓缓拉开门闩,一道黑影立刻闪了进来,带进一股夜露的微凉和风尘仆仆的气息。正是马三,他衣衫略显凌乱,脸上带着奔跑后的潮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焦虑。

“罗先生,张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马三甚至来不及行礼,声音带着颤音,一把抓住罗子建的胳膊,“碧云剑……碧云剑被东厂的人夺走了!”

“什么?!”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小小的客房内。不仅罗子建和张一斌瞬间变色,连被惊醒匆忙披衣出来的欧阳菲菲和陈文昌,也僵在了门口。

碧云剑,是他们穿越之谜的核心,是四人组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寻找归途的最大凭依,更是他们之间超越时空羁绊的象征。剑在,希望便在;剑失,则前路茫茫,归途或许永绝。

“说清楚!怎么回事?” 张一斌的声音沉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按住在极度恐惧下有些语无伦次的马三。

马三猛喘了几口气,接过欧阳菲菲递来的温水一饮而尽,才稍微镇定下来,语速极快地说道:“小的今日往京城方向送信,在涿州驿馆歇脚时,亲眼所见!东厂的那个档头,吴老二,带着七八个番子,押送着一个长长的、用黑布包裹的条状物件,那形状,分明就是剑匣!他们行事张扬,在驿馆里喝酒吹嘘,那吴老二几杯黄汤下肚,便口沫横飞地说……说……”

“说什么?” 陈文昌急声追问,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此刻也失了从容。

马三咽了口唾沫,脸上浮现出愤恨与后怕:“那杀才说,他略施小计,便从几个‘来历不明的奇装异服之徒’手中,骗得了这柄前朝异宝!还说要带回京城,献给厂公,是大功一件!他……他还得意洋洋地展示了剑穗……那剑穗,小人认得,正是欧阳姑娘平日系在碧云剑上的那一个!”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衬得四人的呼吸愈发粗重。

欧阳菲菲脸色煞白,身体微微摇晃,陈文昌赶忙扶住她。那剑穗是她用现代材料编织,样式独特,明朝绝无仅有,马三绝无认错的道理。

“吴老二……东厂……” 张一斌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他怎么知道碧云剑在我们手里?又用了什么‘小计’?”

罗子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马三话语里的信息:“我们一路北上,虽然尽量低调,但使用碧云剑几次出手,难免留下痕迹。东厂耳目遍布天下,注意到我们并不奇怪。至于‘小计’……恐怕是利用了我们对这个时代规则的不熟悉,或者,利用了某些我们关心则乱的人或事。” 他想起了之前为救助一村染疫的百姓,陈文昌曾以碧云剑为引,施展过一套源自现代的急救针法,或许那时就被盯上了。

“现在不是追究如何丢失的时候,” 欧阳菲菲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但紧握的双拳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关键是,剑,必须夺回来!”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失去了碧云剑,他们就像失去了导航的航船,永远搁浅在十五世纪的沙滩上。

“东厂番子押送,目的地是北京城……” 陈文昌眉头紧锁,语气沉重,“这意味着,我们要面对的,将是整个大明王朝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紫禁城,天子脚下,东厂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