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超乎想象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然而,就在这希望初燃的时刻——
回春堂内,短暂的死寂被一阵更加猛烈、夹杂着狂喜与希望的骚动取代。“活了!真活了!”“神仙!是神仙手段啊!”“欧阳姑娘,救救我爹!”“先救我家孩子!”
幸存者们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想要涌向欧阳菲菲,眼中燃烧着灼热的光。张一斌和罗子建不得不立刻化身人墙,奋力维持着秩序,声音都喊得嘶哑:“别挤!一个个来!都能轮到!”
老郎中李渭清扑到那刚刚苏醒、兀自喘息的老妇身边,手指颤抖地搭上她的腕脉。指尖传来的脉象虽微弱,却已然有了清晰的搏动,不再是之前那死水般的沉滞。他猛地抬头,看向欧阳菲菲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狂热,那是一种近乎于信徒仰望神只的目光。“脉象…真的通了!淤塞尽去!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声音带着哭腔,“欧阳姑娘…不,欧阳先生!请受老夫一拜!此乃医学之幸,苍生之幸啊!”
欧阳菲菲却来不及感受这份成功的喜悦,更无暇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尊崇。就在碧云剑的能量与毛笔结合的刹那,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那生命能量一同冲入了她的脑海。
那不是清晰的画面或声音,而是一种更原始、更深刻的“感知”。她“看”到了——无尽的星空在脚下流转,扭曲的光怪陆离的通道一闪而逝,巨大的、非金非石的轮盘在虚无中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碾压一切的巨响…破碎的旌旗在陌生的风中猎猎作响,穿着完全不同时代服饰的人影在硝烟中搏杀、倒下…悲怆的怒吼,绝望的哭泣,还有…一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注视,来自更高、更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她左手的掌心,那枚平日里毫无异状的、如同胎记般的小小旋涡状印记,此刻竟灼热得发烫,仿佛被烙铁印上,并且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呃…”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持笔的右手微微颤抖,那毛笔上的碧色光华也随之明灭不定。脑海中的幻象与掌心的剧痛交织,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裂。“菲菲!”陈文昌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一个箭步上前,顾不上男女之防,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目光立刻被她紧握的左手吸引。他强行掰开她的手指,看到了那枚发红、发烫,甚至隐隐有光芒透出的旋涡印记!
“这是…”陈文昌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猛地想起家族秘传的、关于时空异常点的零星记载,其中似乎就提到过类似的“锚点”印记!“笔…碧云剑…”欧阳菲菲强忍着脑海中的翻腾和掌心的灼痛,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惧,“它…它刚才…不只是解毒…它把…把‘路’…指向了我!”
“路?什么路?”罗子建一边用力挡住挤过来的人群,一边扭头急问。“回…回家的路吗?”张一斌喘息着,带着一丝希冀。
欧阳菲菲猛地摇头,脸色苍白如纸:“不…不是!是…是很多条路!混乱的…破碎的…通向…通向不同时代的…‘门’!碧云剑…它是一把钥匙!它刚才…在我身上…留下了‘标记’!”她的话如同冰水泼入滚油,让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陈文昌脸色剧变,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始终无法完全激发碧云剑的力量。这把剑的真正核心,并非简单的解毒或驱邪,而是涉及到了更宏大、也更危险的时空法则!它需要一个特殊的“坐标”,一个能与时空产生共鸣的“载体”!而欧阳菲菲,不知为何,竟然就是这个载体!那枚印记,就是被激活的“道标”!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陈文昌当机立断,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碧云剑的力量已经被初步引动,菲菲成了时空道标,留在这里,不仅我们危险,可能会引来更无法预料的东西!甚至可能…导致这个时空碎片彻底崩塌!”他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只在欧阳菲菲耳边响起。
就在这时——嗷吼——!!!医馆之外,那浓稠如墨的黑雾深处,陡然传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凄厉的咆哮!不止一声,而是成百上千,汇聚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仿佛有无数沉睡的恶鬼在同一时刻被惊醒!
与此同时,笼罩回春堂的黑雾开始剧烈地翻涌、收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搅动。雾气中,那些影影绰绰的“僵尸”身影不再是缓慢游荡,而是变得躁动不安,开始一下下地撞击着医馆的大门和窗户!
砰!砰!砰!厚实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上的符纸光芒急速闪烁,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熄灭。窗棂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得粉碎!
“不好!外面的东西…暴动了!”罗子建脸色发白,死死顶住门槛,感受到外面传来的巨大力量。“是碧云剑的力量!还是菲菲的…‘道标’气息?”张一斌骇然道,摆出了跆拳道的防御姿态,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毫无用处。
李渭清和幸存的村民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无人色,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淹没。陈文昌猛地将碧云剑横在胸前,剑身依旧嗡鸣,碧光流转,但他能感觉到,剑的“注意力”似乎不再完全集中于解毒,而是更多地…指向了欧阳菲菲,以及…外界那暴动的源头!仿佛宿敌相遇!
欧阳菲菲强撑着站直身体,左手掌心的灼痛与脑海中的混乱幻象依旧持续,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她抬起右手,那支毛笔上的碧光虽然因她的状态不稳而闪烁,却并未完全熄灭。
她看向窗外那沸腾的黑雾,以及黑雾中若隐若现的、越来越多猩红嗜血的眼睛,一种明悟涌上心头——这场危机,因碧云剑和她这莫名的“道标”身份而起,绝不可能轻易善了。
“它们…是被引来的…”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我们…好像捅了马蜂窝了。”话音刚落——轰隆!!!
回春堂那扇饱经风霜、贴满符纸的厚重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猛地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纷飞,符纸瞬间化作飞灰!
冰冷的、带着浓郁腐臭气息的狂风裹挟着黑雾倒灌而入,瞬间吹灭了堂内大半的灯烛!在仅剩的、摇曳不定的昏暗光线下,在破碎的门洞之外,黑雾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两侧翻卷退开,让出了一条通路。
一个异常高大、身披残破古代甲胄的阴影,缓缓地、一步一步,踏入了回春堂的门槛。它所过之处,地面竟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那双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眼瞳,穿透弥漫的尘埃与黑雾,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精准地、冰冷地,落在了被陈文昌护在身后、手中仍握着发光毛笔的欧阳菲菲身上。
大门破碎,黑雾涌入,一个身披古代甲胄的高大僵尸将领踏入医馆,它的目标赫然是刚刚成为“时空道标”的欧阳菲菲。毛笔针灸引来的不仅是生机,还有更恐怖的危机!四人组如何在这绝境中应对这明显不同寻常的僵尸将领?欧阳菲菲身上的“道标”印记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