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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手的现代病(2 / 2)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罗子建和陈文昌强打精神,如同在绝望泥沼中抓住了藤蔓,立刻分头在恶臭弥漫、呻吟不断的底舱里仔细搜寻起来,询问每一个尚能开口的水手。陈文昌甚至不顾身份可能暴露的风险,用上了半生不熟的南洋土语夹杂着手势比划。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希望的火苗在现实的寒风中迅速黯淡。除了王铁头那点可怜的、几乎化为齑粉的柠檬皮碎屑,再无其他收获。陈文昌垂头丧气地回来,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罗子建也摇了摇头,脸色更加难看。舱内弥漫的绝望气息似乎更浓重了。

欧阳菲菲盯着掌心那一点点珍贵的褐色碎末,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点量,给一个人都不够,遑论四人?更别提解决普遍存在的剧烈晕船了。哈桑那边偶尔投来带着无声讥诮的一瞥,像冰冷的针。

“只有这点…远远不够…” 陈文昌的声音带着沮丧的沙哑。

“不,还有办法!” 欧阳菲菲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属于顶尖医者的决断光芒。她迅速打开自己那个从不离身、鼓鼓囊囊的防水登山包——这个“百宝囊”在明朝人眼中早已是神秘的存在。她快速翻找,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几包用特种防水铝箔密封的应急药品(主要是抗生素和外用消毒剂,她不敢轻动)、一小盒密封的医用凡士林、几支独立包装的无菌棉签、一小瓶医用酒精…都不是解药。

最后,她的手指触碰到两个硬质的小塑料圆盒。她迅速将它们掏了出来。盒盖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是凝固的、薄荷绿色的膏体。这是她登山时常备的强效薄荷脑外用清凉膏,提神醒脑,缓解蚊虫叮咬和肌肉酸痛。

“用这个?” 罗子建愕然,“治晕船?治坏血病?”

“死马当活马医!” 欧阳菲菲语速飞快,眼神锐利如手术刀,“高浓度的薄荷脑!作用于皮肤感觉神经末梢,产生强烈清凉感,能提神,缓解恶心感!更重要的是,强大的刺激性气味能直接通过嗅觉影响呕吐中枢!原理类似古代的嗅氧,但效果更强!” 她一边解释,一边毫不犹豫地拧开一个盒盖。一股极其强劲、无比提神醒脑的薄荷气息瞬间炸开,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盖过了舱内浑浊的酸腐臭味,霸道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离得近的几个水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激得浑身一激灵,连呻吟都顿住了,茫然地抽动着鼻子。

“好…好冲的凉气儿!” 一个水手喃喃道。

欧阳菲菲没有丝毫犹豫。她用无菌棉签剜取了一大块碧绿晶莹的薄荷膏,在王铁头和另外三个病患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沉声命令:“躺好!别动!” 随即,她将冰凉的膏体,稳稳地、用力地涂抹在他们两侧的太阳穴上,并沿着耳后一直涂抹到颈侧大动脉搏动的区域。清凉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带着强劲的穿透力,瞬间刺入皮肤,直抵神经末梢。

“嘶——!” 王铁头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那深入骨髓的剧烈眩晕和恶心感,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霸道尖锐的清凉感短暂地刺穿、压制了下去!就像滚烫的烙铁突然浸入了冰泉!另外三人也是身体剧震,发出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感觉怎么样?” 欧阳菲菲紧紧盯着他们的反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铁头努力眨巴着昏花的眼睛,感受着太阳穴和脖子两侧那持续不断、深入骨髓的冰冷刺激,这种强烈的感官冲击前所未有,奇异地压制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他舔了舔依旧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活气:“凉…凉得钻骨头缝…可…可那恶心劲儿…好像…好像真被冻住了点?没那么…那么想吐了…” 虽然虚弱依旧,但那份令人绝望的、永无止境的呕吐欲望,确实被这奇异的“凉药”强行按下去了一截。

另外三人也艰难地点头,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希望之光。

“有效!” 陈文昌低呼,拳头激动地握紧。

罗子建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缓。

然而,欧阳菲菲脸上的凝重丝毫未减。她看着手中仅剩的一小盒薄荷膏,再看看舱内更多依旧在痛苦呻吟的水手,目光最后落到掌心那一点点珍贵的柠檬皮碎屑上。“这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缓解晕船症状或许可行,但坏血病的根源…” 她捻起一点柠檬皮粉末,眼中闪烁着医者的执着与焦虑,“这点维c来源,杯水车薪。”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无声地靠近。是哈桑。这位天方医官不知何时已停下了手中的放血,站在几步之外,深陷的眼窝里,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在欧阳菲菲手中的塑料药盒和她涂抹的动作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震惊、强烈的探究欲,以及一丝被颠覆认知的茫然。他闻到了空气中那浓烈、奇异的薄荷气息,也看到了王铁头等人短暂的、真实的反应变化。这与他所知的任何草药、任何疗法都截然不同。

欧阳菲菲敏锐地察觉到了哈桑的注视,她不动声色地将剩下的薄荷膏和柠檬皮碎屑收好,迎向哈桑的目光。没有挑衅,只有一种沉静的、属于医者的坦然。哈桑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地、带着无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她那个神奇的“百宝囊”,然后沉默地转身,走回自己的“领地”,背影显得有些僵直。

底舱内,薄荷的清凉气息还在顽强地与污浊搏斗,带来了短暂而珍贵的喘息。王铁头等人虽然依旧虚弱,但太阳穴上那持续不断的、强劲的冰凉感像一道堤坝,暂时拦住了呕吐的狂潮,让他们得以在痛苦的间歇中积蓄一丝力气,昏沉地睡去,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些许。其他水手投来的目光,从麻木的绝望变成了混杂着惊奇、渴望和一丝微弱信心的复杂情绪。

欧阳菲菲靠在冰冷的舱壁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脚下船体永无休止的摇晃。手中那仅存的一小盒薄荷膏,此刻轻飘飘的,却又重若千钧。这点“仙药”,能撑多久?郑和给的三日之期,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更深的忧虑如同船舷外墨黑的海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哈桑那震惊而探究的眼神,如同发现了秘密的猎人。他能认出那塑料盒的非同寻常吗?他会如何解读这“番邦妖术”?更重要的是,她包里那些更“妖异”的现代物品…还能藏多久?

“菲菲,” 陈文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问,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她那个鼓鼓囊囊、藏着无尽未知的登山包,充满了敬畏与一丝恐惧,“…这‘薄荷仙膏’…神了!可…你老实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