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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二维码姻缘签(1 / 2)

第65章 《二维码姻缘签》

暴雨如天河倒倾,狠狠砸在乌龙院的瓦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大殿内,长明灯被穿堂风吹得疯狂摇曳,将跪在冰冷蒲团上的四个身影拉扯得忽大忽小,形同鬼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香烛气息、潮湿的木头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泥土深处翻腾起来的寒意。中元法师,超度孤魂野鬼,这肃穆阴森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

罗子建浑身僵硬。每一次惨白的闪电撕裂殿外沉沉的黑暗,都像一柄冰冷的刀,瞬间照亮前方那个纤细却挺直的背影——欧阳菲菲。她跪在最前方,双手合十,微垂着头,乌黑的发髻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柔顺的光泽,露出的颈项线条白皙而脆弱。仅仅十步之遥,隔着几个同样虔诚诵经的光头和尚,却如同隔着汹涌奔腾的整片银河。梵呗声、木鱼声、雨声,在他耳中全部混沌一片,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咚,震得胸腔发麻。

他藏在宽大僧袍袖中的手,死死攥着一枚小小的、被体温焐得发烫的木片。木片边缘甚至有些扎手,那是他用刻刀一点一点,在值房昏暗的油灯下,熬了大半夜的成果。木片正面,是笨拙却刻得极深的心形轮廓;背面,是他用烧焦的细树枝,蘸着墨汁,一笔一划描摹上去的、属于两个时代的密码——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大明王朝的二维码。这大概是史上最硬核的告白道具,也是他绞尽脑汁,唯一能想到的、横跨时空的浪漫。他要在法事结束,众人传递签筒祈求平安时,把这枚特制的“姻缘签”,悄悄混进去,递到她手中。佛祖在上,几百双眼睛看着,纵使她再恼,总不至于当场把他打死吧?罗子建用这个想法给自己壮胆,手心却全是冷汗。

法事冗长,时间在压抑的诵经声和刺鼻的香火味里粘稠地流淌。罗子建只觉得膝盖早已麻木,后背的僧衣被冷汗和殿内的潮气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他偷偷抬眼,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再次落在欧阳菲菲身上。她依旧沉静如水,仿佛周遭的阴森鬼气、电闪雷鸣都与她无关。这份沉静,像无声的鼓槌,一次次敲在他紧绷的心弦上。袖中那枚小小的木片,棱角似乎要嵌进他的掌心。

终于,冗长的经文念诵到了尾声。大殿里紧绷的气氛似乎也随着木鱼最后几下略显急促的敲击而松动了一丝。老方丈清了清喉咙,声音带着法事后的疲惫与庄严:“……法事圆满,诸魂得度。善信可依次上前,抽取平安签,焚香供奉佛前,以祈心愿通达,福泽绵长。”

人群开始低语骚动起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轻快。殿内沉重的气氛被打破,香客们纷纷起身,活动着酸麻的腿脚,带着期盼向殿前摆放着巨大签筒的香案挪动。

机会来了!罗子建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浓烈檀香和潮湿雨气的空气涌入肺部,试图压下那几乎让他手脚发软的紧张。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带得身下的蒲团都歪斜了,差点绊倒旁边一个刚起身的老婆婆。

“哎哟,小师父当心!”老婆婆惊呼。

“对不住!对不住!”罗子建慌忙扶住对方,脸涨得通红,连声道歉。他顾不上整理歪斜的僧袍,也顾不上周围投来的几道诧异目光,像个笨拙的攻城槌,拨开前面几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朝着香案的方向挤过去。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在欧阳菲菲前面,必须亲手把那枚承载着他全部勇气和忐忑的木片,放进签筒里!

目标就在眼前!巨大的签筒立在香案中央,里面密密麻麻插满了红色的竹签。旁边负责引导的知客僧,正低头整理着签条。罗子建心跳如奔马,指尖触碰到袖中那枚温热的木片,胜利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道熟悉的、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哟,老罗!火烧屁股啦?抽签这么积极,是不是想求佛祖保佑你下次被欧阳追着打的时候跑快点?”

罗子建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他僵硬地扭过头,正对上张一斌那张写满了“看好戏”三个大字的脸。这家伙不知何时挤到了他身边,手里还夸张地模仿着搏击的姿势,对着空气呼呼挥了两拳。陈文昌也跟在一旁,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竹片和磨薄的水晶片自制的“明朝版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促狭的笑意。

完了!罗子建眼前一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过。他精心策划的、唯一能想到的隐秘行动,还没开始,就在这两个损友面前暴露无遗!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撞破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一甩袖子,不是将木片放入签筒,而是像扔掉一块烫手的烙铁,慌乱又用力地朝着香案前方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那个巨大的、沉甸甸的黄铜功德箱的投币口——塞了进去!

“哐当!”木片撞击铜壁的声音在稍微安静下来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张一斌挥到一半的拳头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个滑稽的表情。陈文昌推眼镜的手停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连旁边那个正低头整理签条的知客僧都愕然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罗子建,又看看那个发出异响的功德箱——这位师父,往功德箱里塞了片木头?

罗子建自己也懵了,保持着那个投掷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声“哐当”在脑海里反复回响,震得他灵魂出窍。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烧得滚烫。

“噗嗤!”张一斌第一个没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哈哈哈哈哈!老罗!你他妈……哈哈哈哈!求姻缘求到功德箱里去了?!佛祖要笑死了!你这是想贿赂阎王爷吗?哈哈哈哈!”他一边狂笑,一边用力捶打罗子建的肩膀。

陈文昌也憋得满脸通红,肩膀剧烈地抖动,艰难地忍笑:“罗兄…你…你这‘功德’,着实…别致…”他指着那个黄铜箱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周围的香客和僧侣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罗子建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被刚才法事超度的哪个恶鬼抓走算了!他面红耳赤,又急又气又羞,对着张一斌低吼:“闭嘴!张一斌!你…你懂个屁!” 他气得语无伦次,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现场。

就在这混乱不堪、罗子建几乎要原地爆炸的时刻,一个清冷而略带疑惑的声音穿透了张一斌夸张的笑声,清晰地响起:“你们在闹什么?”

欧阳菲菲不知何时已抽完签,正站在几步开外,清亮的眸子扫过狂笑的张一斌、憋笑的陈文昌,最后落在面红耳赤、头顶几乎要冒烟的罗子建身上,秀气的眉尖微微蹙起。她手里捏着一支普通的红色竹签,签文露了一小截在外面。

罗子建对上她的目光,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忘了。完了,全完了!他唯一的希望,那枚刻着心形和二维码的木片,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充满了铜钱和碎银的功德箱底!他的告白,他准备了那么久、鼓足了所有勇气的告白,彻底成了一个荒谬绝伦的笑话!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没…没什么!”罗子建猛地低下头,声音干涩发紧,只想立刻消失,“就…张一斌他…他抽风!”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烙饼。

“对对对!我抽风!抽风!”张一斌立刻接腔,一边揉着笑痛的肚子,一边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旁边的陈文昌,挤眉弄眼,“老陈也抽了!是吧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