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
一步踏出,血莲绽放! 这是她生命精元流逝的具象!每一步攀爬,都在以自身的鲜血为墨,在这毁灭的地狱壁上,书写着残酷而妖艳的墓志铭!
她无暇他顾,剧痛与虚弱如同跗骨之蛆。攀爬的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血肉的撕裂。一朵,又一朵,赤红的血莲在她踏足之处凄然绽放,又在她离开后迅速枯萎、化为飞散的赤色晶尘,被洞穴深处涌出的热风卷走,消散无踪。血莲的轨迹,如同一条蜿蜒而绝望的猩红阶梯,在她身后无声铺开。
更直观的变化,发生在她身上。
攀爬中,一缕散落的发丝垂到了眼前。
不再是堕魔时的墨色,也不是之前的枯槁苍白。
是灰!
一种死寂、毫无光泽、如同炉膛深处冷却了千万年的香灰般的灰白!
她怔住了,攀爬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
就在她目光触及那缕灰发的刹那——
嗡……
一种冰冷、剥离的异感,突然从身体深处传来。
并非剧痛,更像是一种……根系被强行拔除的空虚与剥落感。
她艰难地低头,看向自己裸露的手臂。
那曾因堕魔而疯狂凸起、爬满肌肤的黑色荆棘纹路,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原本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污秽气息的纹路,此刻光泽尽失,变得灰败、干瘪。更骇人的是,纹路的边缘,竟开始如同干燥的墙皮般,微微翘起、剥落!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枯叶碎裂的声响。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边缘锐利如刀、呈现出死寂灰黑色的荆棘纹路碎片,从她小臂的皮肤表面——自行剥离、脱落!
碎片脱离的瞬间,下方露出的并非健康的皮肉,而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如同死去多时的鱼腹般的皮肤!那片皮肤上,残留着细微的、如同疤痕般的淡灰色印记,证明着诅咒曾根植于此。
荆棘泪……在剥离?
是因为……宿主的心……已经……死了吗?
柳如烟赤金交织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片脱落的灰黑色碎片在空中翻滚、坠落,最终掉入下方流淌的岩浆边缘,瞬间被吞噬,连青烟都未曾冒出。空洞,死寂,如同这剥离本身一样,没有在她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她只是更紧地攥住了手中冰冷的龙鳞,感受着那微弱的搏动,仿佛那是维系她这具行尸走肉与这个冰冷世界唯一的纽带。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那依旧遥不可及的微弱天光。
一步。 踏在尖锐的碎石上,脚掌瞬间被刺穿,鲜血涌出,凝结成新的赤莲。 白发在高温的热浪中微微飘拂,更多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后一点光泽,化为冰冷的死灰。 手臂上,又一片灰败的荆棘纹路碎片悄然翘起、剥落,露出下方一片惨白的死寂肌肤。
攀爬。 继续攀爬。 背负着半片逆鳞,背负着已死的“心”,背负着冰冷的责任。 在崩塌的地狱废墟中,以血为阶,以灰为发,以剥落的诅咒为祭。 孤影,向着那不知是生门还是死路的微弱天光,一步一血莲,一步一枯灰,沉默而绝望地……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