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洞穴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獙吻,灼热的气流裹挟着硫磺与岩石崩解的尘埃,扭曲着视线。柳如烟趴在焦黑的岩石平台上,身下的石面滚烫,烙铁般灼烤着她残破的身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脏器,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口鼻间全是自己鲜血的腥甜与内脏受创后的铁锈味,混合着洞穴深处岩浆的硫磺气息,构成死亡的序曲。
她手中死死攥着那半片焦黑龙鳞。
坚硬、冰冷,棱角刺入掌心,带来细微的痛感。鳞片深处那点暗金光芒微弱地搏动着,如同遥远星辰最后的闪烁,是这片崩塌地狱里唯一真实的坐标。崔明远……这个名字在混沌的识海中沉浮,带来不是温暖,而是冰锥刺入骨髓般的剧痛与巨大的空洞。
“活下去……”
“等……第三世……”
那最后的嘱托在耳边回响,却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遥远而模糊。支撑她残破意志的,不再是希望,而是一种被强行灌注的、冰冷的责任。为了这个责任,她必须……动起来。
“呃……”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她尝试弯曲膝盖,试图撑起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如同在破碎的瓷器上施加压力。骨骼碎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肌肉撕裂的剧痛瞬间冲垮了脆弱的神经防线。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又是一大口暗红的血混着内脏碎块喷在焦黑的岩石上,迅速被高温蒸干,留下一片深褐色的污迹。
失败。 身体背叛了意志。
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滚烫的刀片。目光落在紧握龙鳞的手上,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缝间渗出细密的血珠,滴落在滚烫的石面上,发出“嗤”的轻响,瞬间化为猩红的蒸汽。
不能停下。 停下,就是永恒的沉眠。
她放弃了站起,改为最原始、最痛苦的方式——爬。
左手死死扣住岩石平台边缘的裂缝,指尖在粗糙的岩壁上摩擦,瞬间皮开肉绽。右臂支撑着上半身,拖动着下半身如同灌了铅的残骸,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每一次拖曳,碎裂的骨骼都在血肉中相互碾压,剧痛如同电流贯穿全身。冷汗浸透了她早已褴褛不堪的衣衫,又瞬间被高温蒸腾,在她周身形成一圈氤氲的白气。
终于,她挪到了岩石平台的边缘。下方不足三尺,就是缓慢流淌、散发着毁灭高温的暗红色岩浆。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的发丝点燃。而前方,是崩塌形成的、通向未知上方空间的陡峭斜坡。斜坡上布满了棱角分明的碎石、断裂的荆棘藤蔓,以及尚未冷却的暗红熔岩流淌痕迹。
没有路。 只有绝壁与毁灭。
她抬头,望向斜坡的上方。视线穿过坠落的尘埃与硫磺烟雾,隐约能看到更高处破碎岩层透下的、极其微弱的光。那或许是……出路?也或许是另一个陷阱。
不管是什么。 她必须上去。
深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灼烧着气管。她将全身残存的力量灌注于双臂,左臂死死扣住一块凸起的、尚算稳固的岩石,右臂则依旧紧握着龙鳞,将它当作一个支点,狠狠按向焦黑的岩壁!
嗤!
龙鳞边缘的棱角在岩壁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火星四溅!
借助这微弱的支撑,她猛地发力向上!
“呃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身体终于向上挪动了一尺!
代价是巨大的。 支撑身体的右膝重重撞在一块尖锐的碎石上!
噗!
一声闷响! 膝盖瞬间皮开肉绽,鲜血狂涌!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下方缓慢流淌的岩浆边缘,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嗤嗤嗤——!!!
鲜血并未像之前那样瞬间蒸干消失! 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在接触滚烫岩面的瞬间,迅速凝结、绽放!
一朵碗口大小、呈现出妖异赤红色的莲花,在焦黑的岩面与熔岩流淌的暗红痕迹之上,骤然浮现!
花瓣并非血肉,更像是凝固的、半透明的赤红晶石,边缘锐利如刀,中心花蕊处一点暗金光芒若隐若现!莲花扎根于她喷涌的鲜血之中,随着她继续向上攀爬的动作,那伤口涌出的鲜血如同血泉,不断浇灌着它,维持着它短暂而凄美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