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股更强烈的精神冲击袭来,柳如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沿着冰冷的石壁滑落,半跪在地上。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她逼疯的恶念低语和撕裂般的痛苦。不行!不能在这里崩溃!含烟……含烟还在等着她!
想到妹妹,想到那张纯净如雪、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庞,想到她最后时刻眼中深切的恐惧……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不顾一切的执拗,如同燎原之火,猛地从绝望的冰原上燃烧起来!
她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剧痛和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部分眩晕,让她获得了片刻的、极其艰难的清醒!
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死死钉在了祭坛旁那玉盆之中!
玉盆依旧温润圣洁,琉璃银沙依旧纯净无暇。唯有那株枯槁的植物,那传说中的还魂草,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死寂地蜷缩在银沙之上。三片灰褐色的莲瓣状残叶,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聚残魂,续濒死一线生机……”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柳如烟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某种源自本能的呼唤。这株草,这株看起来随时会化为飞灰的枯莲,是古籍记载中能逆转生死的禁忌奇珍!是含烟……可能还存在的唯一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哪怕它本身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与邪力!
恐惧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荆棘泪的邪异冲击并未停止,父亲可能的背叛如同阴影笼罩。但此刻,妹妹那双清澈的琉璃眸,成了刺破黑暗的唯一光亮!那光亮微弱,却足以点燃她所有的勇气!
一丝决绝的光芒,如同划破永夜的流星,在柳如烟琉璃色的眼眸深处骤然亮起,压倒了所有的痛苦、恐惧与茫然!
她不能放弃!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这株草是毒药,是陷阱,她也要把它握在手中!为了含烟!
柳如烟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重新支撑起身体。她避开荆棘泪那直刺灵魂的幽绿目光,视线死死锁定在玉盆中的还魂草上。她开始艰难地、一寸寸地向前挪动。荆棘泪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不断轰击着她的意志,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如同在粘稠的沥青沼泽中跋涉,膝盖和手掌被冰冷粗糙的地面摩擦得生疼。
靠近了! 更近了!
当她终于跪倒在玉盆前,近距离看着那株还魂草时,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枯槁的根茎近在咫尺,死气沉沉,仿佛早已断绝了所有生机。那股源自草根本身的、纯粹的、冰冷的死寂气息,与荆棘泪的邪异冰冷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扫过玉盆边缘,紧挨着盆壁内侧的地面。
那里,并非光滑的石板,而是散落着几张极其古旧、颜色泛黄、边缘破碎不堪的兽皮纸!纸张大半被银沙覆盖,只露出小半截,显然是从高处落下,或是被匆忙遗弃。
兽皮纸!
柳如烟的心猛地一缩!密室之中,除了这祭坛与两样物品,别无他物。这兽皮纸……极有可能是父亲,或者与这祭坛有关之人留下的记载!
她强忍着荆棘泪带来的剧烈眩晕和头痛,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压在兽皮纸上方的琉璃银沙拂开。动作极其轻微,唯恐惊动了祭坛上那邪异的荆棘泪。
纸张入手,触感粗糙而坚韧,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她颤抖着,将最上面那张勉强完整的纸张凑近手中那根光线已经微弱到极限的火把。
昏黄摇曳的光线下,模糊的古篆字迹如同扭曲的蝌蚪,艰难地映入眼帘:
“…… 幽冥之畔,月华所钟,枯莲乃生。其形槁木,其息如渊,聚九幽之阴,纳太阴之精…… ” (描述还魂草的生长环境与形态)
“…… 根茎为引,聚其残魂;银沙为皿,承其精粹;心头之血,燃其生机…… ” (模糊提及使用方法,关键处字迹被污损)
“…… 然!此物逆天而行,窃阴阳之机,蕴至阴邪祟!若无‘净灵琉璃心’或‘龙魂精魄’为引镇压,轻则引邪祟缠身,神魂渐蚀;重则精血枯竭,沦为怨儡,神魂俱焚,永堕无间!慎之!慎之!切莫妄动! ” (清晰无比的严厉警告!)
“ …荆棘为锁,泪聚其怨,饲草养魂,劫启方成…… ” (最后一行字迹更加潦草模糊,似乎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轰——!!!
柳如烟的脑海如同被惊雷炸开!兽皮纸上的记载,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