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持续了许久,久到窗外的天色彻底被夜幕吞噬,石室内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
噗啦——!
一声沉闷的、如同朽木被强行破开的撕裂声,在石室后墙的角落里猛地响起!
紧接着,一股冰冷、潮湿、带着浓重泥土腥气的夜风,猛地灌入!瞬间冲散了石室内沉积的腐朽气息!石屑和泥土如同小瀑布般哗啦啦落下!
一束微弱得如同萤火、却无比真实的光线,从石墙角落一个刚刚被强行挖开的、碗口大小的破洞中,艰难地透了进来!光线摇曳不定,显然来自一支被风随时可能吹熄的油灯!
在那束微弱摇曳的光线下,一张脸孔猛地出现在那个狭小的破洞外!
苍白!瘦削!深陷的眼窝如同枯井,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但那浑浊暗淡的眼底深处,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火焰——那是柳夫人!
“烟…烟儿…?”一个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气若游丝、却又带着刻骨铭心渴望的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从洞口传来。
柳含烟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如同被投入冰湖的石子,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动了一下。覆盖在脸上的银发滑落些许,露出一只空洞的、蒙着厚厚灰翳的琉璃色眼睛。那眼睛茫然地、毫无焦距地转向光线和声音的来源。
洞口外那张苍白枯槁的脸,那眼底燃烧的疯狂火焰,如同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刺入她冰封混沌的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遥远的、带着温暖与血腥的轮廓骤然闪现——暴雨夜…破窗而入…那双凝视她的琉璃眼眸…掌心朱砂痣的微温…
娘…?
一个破碎的音节,在她死寂的意识深处无声地划过,却无法冲破喉间那道由痛楚和麻木铸成的堤坝。
“我的儿…娘…娘来了…”柳夫人看到了女儿那只露出的、空洞麻木的眼睛,巨大的悲痛和怜惜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的理智!十多年囚禁,骨肉分离!眼前的女儿瘦弱得不成人形,如同残破的人偶!那手上的血痕!那死寂的眼神!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她的心窝!
什么诅咒!什么妖邪!什么家族存亡!在这一刻,统统被一个母亲撕心裂肺的思念与怜爱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