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黑骨峡。
此地不愧“黑骨”之名。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劈斧削,裸露的岩石并非寻常山石,而是一种沉郁如凝固血液的暗褐色,嶙峋狰狞,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油腻腻的冷光。峡谷狭窄幽深,入口处怪石犬牙交错,如同巨兽张开的腐烂口器。浓得化不开的尸臭混着硫磺与某种腐败草药的甜腻气息,凝成粘稠的瘴雾,沉甸甸地压在谷口,连月光都无法透入。
三百玄甲重骑,人马皆披挂最厚的玄铁重甲,如同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钢铁洪流,沉默地矗立在峡谷入口的寒风中。战马喷出的白气迅速凝结成霜,挂在冰冷的马面甲上。
李云炽勒马于阵前,踏雪乌骓不安地刨着蹄下冻土。他未戴面甲,冷峻的脸庞在月色下如同石刻。饮下那碗血后,一种奇异的燥热始终在血脉深处奔涌,感知被放大到极致。他能清晰地“嗅”到峡谷深处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能“听”到无数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那是尸傀虫在腐肉中钻爬啃噬!
更深处,一股阴冷、怨毒、充满亵渎意味的庞大精神力场,如同潜伏的毒蛇,盘踞在峡谷最核心的位置——蛮族大祭司的炼尸法坛!
“将军,尸瘴太浓!猛火油恐难奏效!”副将策马上前低语。
李云炽未答。他缓缓抬起左手。饮血之后,这只手臂便一直灼热异常,此刻掌心更是滚烫!他心念微动,体内那股新生的、混合了龙血暴戾与霞光生机的力量,如同被唤醒的凶兽,轰然向左臂奔涌!
嗤啦!
覆盖小臂的玄铁护甲竟被内部骤然膨胀的肌肉硬生生撑裂!细密的裂纹瞬间遍布甲片!更骇人的是,他裸露出的左小臂皮肤下,赤金色的龙鳞纹路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凸起!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五根手指的指甲疯狂伸长、弯曲、变厚,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冷光泽!一股源自洪荒的凶蛮龙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踏雪乌骓惊得人立而起,发出恐惧的长嘶!周围战马也躁动不安!
“稳住!”李云炽低喝一声,声音中竟隐隐带上了龙吟般的重音。他强行压下左臂沸腾的龙化之力,眼中赤金光芒暴涨,死死锁定峡谷深处那片最浓郁的黑暗!
“目标,尸瘴核心!三轮齐射!放!”
嗡——!
破空厉啸撕裂死寂!三百支浸透猛火油的巨弩箭,如同三百颗坠落的熔岩流星,裹挟着刺鼻的油腥味,狠狠扎入浓稠的尸瘴之中!
噗!噗!噗! 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猛火油在瘴气中猛烈爆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