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和狂三并肩走下天宫塔,刚才俯瞰全城的心旷神怡还未完全消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高处的微凉气息。
“接下来想去哪里?”许墨侧过头,看着身旁因为遥子的话而依旧脸颊微红的狂三,微笑着征询她的意见。
“商业街?游戏中心?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吃点东西?”
狂三轻轻用指尖卷着一缕垂下的发丝,努力让心跳平复下来,那双漂亮的酒红色瞳眨了眨,思考着选项。
“嗯……商业街似乎不错,游戏中心的话……”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和许墨在游戏机前的画面,感觉有点孩子气,却又似乎……很有趣?
她一时有些犹豫。
“不用急,慢慢想,今天时间还很多。”许墨的语气很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从容。
他并不催促,只是放慢脚步,陪着狂三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享受着这份悠闲的午后时光。
狂三点点头,正想提议要么先去喝点东西,再决定接下来的行程时,却忽然发现许墨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疑惑地转头看向他,只见许墨有些愣神,脸上的轻松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怔忡和……难以置信?
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街景,落在了某个地方。
“许墨先生?”狂三轻声呼唤,心里有些不解和隐隐的担忧,“怎么了?是看到什么了吗?”
许墨似乎没有立刻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刚才惊鸿一瞥的景象所吸引。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眼神中的震惊缓缓沉淀,变得深邃起来。
他看向狂三,带着一丝歉意开口道:“抱歉,狂三。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影子。”
“熟悉的影子?”狂三更加困惑了,顺着许墨刚才视线的方向望去。
那里只有一条僻静小巷,巷子深处,似乎有一个院门。
“嗯,一个……金色的身影,一闪就过去了。”许墨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抬手指向那条小巷的深处,“就在那边,拐进去的地方。”
金色的身影?狂三努力回想,但她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过看许墨如此认真的神情,绝不像是看错或者开玩笑。
“那里是……”狂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巷口挂着的一个标牌,上面似乎刻着几个字。
“……好像是一家孤儿院?”
许墨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小巷深处,眼神复杂。
沉默了片刻,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头看向狂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狂三,抱歉,约会可能要暂时中断一下了。能……陪我进去看看吗?”
他的请求很突然,甚至有些突兀。
但狂三从他那双总是显得平静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罕见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追忆、疑惑和某种迫切情绪的光芒。
她虽然完全不明白原因,但还是没有任何犹豫,轻轻点了点头:“嗯,当然可以。”
她信任他。无论他的行为看起来多么突然,总有他的理由。
“谢谢。”许墨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率先朝着那条小巷走去。
狂三立刻跟上,两人的脚步踏在老旧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巷子并不深,走了大概几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中等规模的院落出现在眼前,围栏有些锈蚀,但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种着一些常见的花草。
一栋看起来温馨的三层小楼立在院子中央,楼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确实写着“天宫市阳光孤儿院”的字样。
许墨在孤儿院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栋小楼的门口,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狂三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许墨,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感伤,包裹着他。
许墨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那扇并没有上锁的院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他迈步走了进去,狂三紧随其后。
院子里的安静被他们的到来打破,但并没有孩子立刻跑出来好奇张望。或许这个时候,孩子们都在午休或者进行室内活动。
他们刚走进院子没多久,那栋小楼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位看起来大约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面容慈祥的老爷爷走了出来。
他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的衬衫和长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打量了一下许墨和狂三。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老爷爷的声音和蔼可亲,他走上前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看到狂三身上那件精致得不似凡品的洛丽塔裙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态度依旧热情。
许墨微微颔首致意:“您好,老先生。冒昧打扰了。”
老爷爷笑着摆摆手:“不打扰不打扰,我是这里的院长,姓林。两位看着很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吧?”
他的目光在许墨和狂三之间转了转,看着两人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尤其是站在一起显得格外登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更加和善的笑容,带着点试探和祝福的语气问道:
“两位……是不是刚刚结婚,想来这里看看孩子,打算做点慈善或者……有领养的意向?”
“结、结婚?!”狂三的大脑瞬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并且迅速向耳根和脖颈蔓延。
她下意识地想要摆手否认,却因为过度的羞窘而一时发不出声音,只能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老院长,然后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许墨,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许墨也被院长这突如其来的猜测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头,连忙解释道:“林院长,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夫妻。”
他语气平和,化解了这份尴尬。
“啊?不是夫妻啊?”林院长扶了扶老花镜,脸上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
他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男的俊朗沉稳,女的娇美可爱,年纪看上去都还很轻,不是新婚夫妇,那……
“那两位是兄妹?还是……正在交往的情侣?”他猜测着,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些,毕竟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兄妹。
许墨没有直接回答院长关于关系的猜测,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将话题引回了正轨:“林院长,我们这次冒昧来访,其实是因为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林院长见两人不愿多谈关系,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心里不免还是觉得这对年轻人很是般配。
许墨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我们刚才在孤儿院门口路过的时候,我好像瞥见了一个身影……一个金色头发的身影,感觉……有点熟悉。所以就想进来看看,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在意。”
他描述得比较模糊,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金色的头发?”林院长闻言,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再次看了看许墨,又看了看一旁脸颊依旧红扑扑、气质高雅的狂三,心里似乎有了些计较。
他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黑发,金发的极其稀少,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
“原来是这样……”林院长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不瞒你说,我们院里,确实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孩子。”
许墨的眼神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是吗?那……能否让我们见见她?”
林院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个……按规定,外人来看孩子,尤其是指定要看某一个,是需要提前预约和说明情况的……”
他看着许墨真诚而清澈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虽然害羞但眼神同样纯净的狂三,实在不觉得这两人像是有什么坏心思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松口道:“唉,好吧。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那孩子……也确实很少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你们等一下,我去叫她出来。”
“非常感谢您,林院长。”许墨诚恳地道谢。
“没事,你们跟我来吧。”林院长说着,转身又走进了小楼里。
许墨和狂三跟在后面,院长给他们带进了一间等候室。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狂三来说,却有点微妙。
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心里还在为刚才“结婚”的乌龙而羞窘,同时又对许墨如此执着于那个“金色身影”感到无比的好奇。
她偷偷看了看许墨,发现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有些紧绷,似乎在期待着,又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他到底看到了谁?为什么会如此在意?狂三的心中充满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