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锅里的水渐渐泛起细密的气泡,像撒了一把碎钻在水面跳跃,随后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氤氲的热气袅袅上升,轻轻模糊了厨房的玻璃上。
张真源伸手关掉热源,指尖避开滚烫的锅沿,静静等了片刻——既要让水温降到不烫喉咙的程度,又要保留足够的温度让退烧药充分溶解。确认温度适宜后,他才拿起锅柄,小心翼翼地将热水倒进一个白色陶瓷杯里。
杯壁上印着几朵小巧的雏菊,嫩黄的花芯配着浅白的花瓣,清新又温柔,莫名和孟晚橙发间偶尔飘来的淡淡馨香格外契合。
他端着水杯往客厅走,脚步放得比之前更轻,几乎是踮着脚挪动,生怕地面摩擦的声响惊扰到沙发上的人。刚走到客厅入口,视线落在沙发上的瞬间,他的动作蓦地顿住,脚步也随之放得更缓。
孟晚橙已经睡着了。
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瘫坐的姿势,后背轻轻靠在沙发背上,脑袋歪向一侧,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几缕碎发贴在泛着潮红的脸颊上,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停歇在花瓣上的蝶翼,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轻颤动,呼吸也变得比刚才平缓了些,只是依旧带着浅浅的急促,温热的气息拂过唇角,让唇瓣泛着淡淡的粉色。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搭在腿上,指尖微微蜷着,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身上的外套滑落,露出里面浅蓝色的连衣裙领口,布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勾勒出纤细的肩线。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落在她脸上,细碎的光斑让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柔和,却依旧掩不住那抹不正常的潮红,透着生病的脆弱。
张真源站在原地看了几秒,心里的疼惜像潮水般漫上来,轻轻攥紧了手里的水杯。他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边,先将水杯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然后弯腰,伸手轻轻将她滑落的外套拉了拉,重新拢在她的肩头,指尖刻意避开她滚烫的皮肤,只轻轻捏着衣料,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搭在腿上的手,只一瞬就像被烫到似的收了回来——她的手心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温度
张真源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担忧:烧得这么厉害,睡得也不安稳吧。
他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在沙发旁轻轻坐下,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客厅里静极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远处隐约的车鸣,还有孟晚橙浅浅的呼吸声,交织成一曲温柔的午后旋律。
阳光缓缓移动,光斑在她脸上慢慢游走,她似乎被光线晃了晃,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脑袋往另一侧偏了偏,嘴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呢喃,听不清在说什么,随后又沉沉睡去。
张真源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帮她抚平,指尖在离她脸颊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又轻轻收了回来。
他怕自己的触碰会惊醒她,更怕惊扰了这份短暂的安宁。只是静静地坐着,手里攥着那板退烧药,目光里满是化不开的关切,像守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守在她身边。
水杯里的热水冒着淡淡的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杯壁上的雏菊图案,就像此刻他心里翻涌的情绪,温柔又浓烈。
张真源静静坐在沙发旁,目光落在孟晚橙熟睡的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退烧药板,他看着她泛着潮红的脸颊,心里的担忧像藤蔓般悄悄蔓延——烧到39.4c,就这么睡着会不会出事?万一睡梦中体温再升高,或者出现什么不适,她一个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心就猛地一紧。高烧时熟睡也可能暗藏风险。他低头看了看她依旧急促的呼吸,又瞥了眼茶几上冒着热气的水杯,突然想起医生说过,高烧患者不宜长时间昏睡,得定时唤醒补水吃药,否则容易脱水。
他攥了攥手心,犹豫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孟晚橙搭在腿上的手背——只碰了一下就立刻收回,像怕惊扰到她似的。
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又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极轻,像羽毛拂过耳畔,带着几分试探的温柔:“小橙子?”
喊完,他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生怕声音太大惊醒她,又怕声音太小她听不见。客厅里的静意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划破空气,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孟晚橙浅浅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见孟晚橙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纹丝不动,呼吸也保持着刚才的节奏,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张真源的心又提了几分。
他稍稍往前挪了挪身子,距离她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能闻到她发间混着体温的淡淡馨香,那股温热的气息里,还透着一丝生病的脆弱。
他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比刚才稍稍提高了些许,却依旧温柔得像午后的风拂过花瓣:“小橙子?”
话音落下,他依旧屏住呼吸,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退烧药板,指节微微泛白。可沙发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眉头似乎又轻轻蹙了一下,像是在梦境里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张真源的担忧更甚,烧得这么高,连呼唤都没什么反应,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轻了声音,又接连唤了两声,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音量,生怕吓到她:“小橙子?醒醒呀……”“小橙子,能听到我说话吗?”
客厅里的安静被他温柔的呼唤轻轻打破,每一声都像羽毛般落在空气里,缓缓飘向沙发上熟睡的人。
窗外的鸟鸣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孟晚橙依旧浅浅的呼吸声,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连眨眼都变得格外谨慎,期待着她能有一丝回应。
那声带着急切的温柔呼唤,终于像一缕微风,轻轻穿透了孟晚橙混沌的梦境。她陷在一片温热的迷雾里,意识像被泡软的棉花,轻飘飘的没有着力点,耳边的呼唤忽远忽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在耳畔低语。
她的睫毛先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蝶翼,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慵懒,随后才缓缓抬起——那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每抬一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视线更是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都蒙着一层厚厚的雾,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在眼前晃动。
“嗯~”
一声轻软的回应从她喉咙里溢出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尾音微微上扬,像小猫似的带着几分依赖,又透着浓浓的疲惫。
她还没完全分清此刻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只觉得浑身酸软得厉害,脑袋昏沉得像是灌满了浆糊,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继续沉沉睡去。
她的目光涣散地落在张真源脸上,却没能清晰地聚焦,只是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长长的睫毛又轻轻垂了垂,像是随时都会再次闭上。
脸颊上的潮红依旧滚烫,呼吸也带着浅浅的急促,刚睁开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湿润的水汽,看起来懵懂又脆弱,像个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孩子。
看到孟晚橙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蒙着水汽,懵懂又脆弱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望来,张真源悬着的心瞬间落下大半,眼底涌上难以掩饰的欣喜与安心。
他立刻直起身,动作轻缓地从茶几上拿起那杯还冒着淡淡热气的水杯,指尖刚碰到杯壁,又下意识地顿了顿——确认水温,温热不烫,才放心地端在手里。
随后,他低头看向茶几表面,那里放着几片早已按剂量备好的退烧药,是刚才他从孟晚橙手里拿走的,趁着孟晚橙熟睡时悄悄拆分好的,就怕等她醒来时手忙脚乱,耽误吃药的时间。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捏起药片,指尖捏得极轻,生怕稍一用力就把药片弄碎。
做好这一切,他才缓缓凑近沙发边,身体微微前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小橙子,醒啦?来,先把药吃了。”
说着,他将捏着药片的手缓缓抬起,指尖捏得极轻,生怕稍一用力就弄碎那几片白色的药片,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孟晚橙嘴边,距离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方便她张口,又不会显得冒犯。
孟晚橙混沌的意识还没完全回笼,看着递到眼前的药片,先是愣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眼底还蒙着一层未散的水汽,带着几分懵懂的茫然。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自己接过药片,指尖刚要碰到张真源的手,就被他轻轻避开了。
“张嘴。”张真源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语气里满是细致的考量——他知道她现在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未必有,哪里还能稳稳接住药片。
话音落下,他没给孟晚橙再反应的机会,另一只手端着水杯微微倾斜,让温热的杯沿轻轻贴在她的唇角,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同时耐心叮嘱道:“慢慢的,先把药片含住,我喂你喝水送下去,别呛到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关切,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稍有不慎就惊扰到还没完全清醒的她,手里的水杯倾斜角度始终保持不变,确保水流能缓缓流入她口中,既不会太急呛到,又能顺利将药片送服。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孟晚橙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关切,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还没完全清醒的她。
看着孟晚橙顺从地张开嘴,将药片含在舌尖,又借着他喂来的温水缓缓咽下,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确认药已经顺利服下,张真源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眼底的担忧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心。
张真源轻轻收回手,将空了大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随后,他俯身靠近沙发上的孟晚橙,目光落在她依旧泛着潮红的脸颊上,声音放得比刚才更柔,像午后的阳光般温暖又安抚人心:“好了,药已经吃了,回房间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