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知许望着他,心跳“砰砰砰”撞得厉害,脸上腾地飞起两坨红晕。
不管叔叔的哪一面,他好像——都喜欢得紧。
他用力点了点头,“嗯,叔叔,我听话。”
*
雨夜,雨丝斜斜地织着,把天地都笼在一片湿漉漉的朦胧里。
灼华撑着把黑伞从外面回来,伞沿压得略低,挡去了大半冷雨,也挡了些昏黄的路灯光。
走到老楼门口,他正抬手要收伞,耳边却钻进一缕异样的声响——像是重物拖拽过湿滑地面,又混着若有似无的闷哼,被哗哗的雨声裹着,若不细听几乎要漏过去。
声音是从旁边那条窄巷里传出来的。
灼华收伞的动作顿住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转身,踩着积了水的青石板,往巷口走了几步。
巷子里黑黢黢的,只有巷尾一盏旧路灯的光斜斜照进来,能看见墙根处积着的污水被雨砸出一圈圈涟漪。
就在他往前凑了凑,一双异常粗糙的手猛地从身后伸过来,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那掌心带着雨水的冰凉,还有磨得人皮肤发疼的砂砾感,像是常年做粗活留下的痕迹。
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雨风飘过来,混着雨水和泥土的、沉沉的腥气,直冲鼻腔。
“别看。”
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粗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又低又沉,不仔细分辨,几乎听不出是女人的声音。
雨还在下,砸在伞面上“咚咚”作响。
灼华被她半扶半挟持着,往大楼梯那边走,直到离小巷远了些,女人才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
灼华转过身,借着路边那盏昏黄路灯的光看向女人。
她裹得极严实,衣帽拉得低低的,身上套着件宽大的深色雨衣,连脖颈都被高领裹住,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周围的皮肤白得吓人,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紧紧绷着,贴在骨头上,衬得眼窝深陷,瞧着有几分像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可不知怎的,灼华望着那双眼睛,心里却没升起多少惧意,反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更奇怪的是,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这人不会伤害他。
雨丝被风吹得斜斜的,落在女人身上。
灼华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伞往她那边偏了偏,伞沿堪堪遮在她头顶,挡住了落下来的冷雨。
两人就这么站在雨里,谁也没说话。
只有雨声在耳边持续不断地响着,把周遭的寂静衬得更沉。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先开了口,声音依旧粗哑,“你瘦了。”
“你认识我?”
女人没接话,像是没听见他的问题,只又叮嘱了一句:“最近少出门。”
灼华看着她那双藏在帽檐阴影里的眼睛,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回去。”女人又说。
灼华把手里的伞往她面前递了递:“伞你拿着吧,雨还下着。”
女人没接,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重了些:“回去。”
灼华看她态度坚决,只好收回手,撑着伞,转身往老楼走。
上了二楼楼梯口时,他回头往大楼梯方向看了一眼。
雨幕茫茫,路灯的光只能照出一小片地方,那里早已没了人影,仿佛刚才那个裹得严实的女人,只是雨里一场短暂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