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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玻璃里的第三个人(1 / 2)

纺织厂改造的咖啡厅藏在老城区的巷尾,斑驳的红砖墙上爬满爬山虎,叶子绿得发黑,像浸了油。我推开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荡开,撞在裸露的钢筋上,弹回来时变了调,像根被拉断的棉纱。

下午四点的天光本就昏沉,加上飘着细雨,偌大的空间里只开了几盏工业吊灯,黄澄澄的光线把人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一张张晾晒的人皮。吧台后面的男人正用布擦咖啡机,动作慢得像在演默片,他左手无名指缺了截,伤口处的老茧泛着白,布划过金属的\"沙沙\"声,混着头顶吊扇的\"咯吱\"响,让人后颈发麻。

\"喝点什么?\"他抬头时,我才发现他左眼是颗假眼珠,黑得发僵,不像右眼那样会随光线眯起。

\"手冲,哥伦比亚豆。\"我把帆布包往邻桌一放,金属桌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墙上的挂钟停在三点十七分,指针锈得动不了,旁边挂着幅老照片,穿蓝布工装的女工们站在纺纱机前,三十多张脸都朝着镜头,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像用圆规画的。

\"稍等。\"他转身磨豆子,肩胛骨在灰衬衫上顶出个尖形,像背后藏了把刀。我趁机打量四周——纺织厂的旧机器没搬走,锈迹斑斑的梳棉机立在墙角,滚筒上还缠着几缕灰纱,被风吹得轻轻晃,像谁没梳完的头发。靠窗的位置坐着个老太太,蓝布裤卷着裤脚,露出的脚踝上有块褐色疤痕,她面前的咖啡没动,杯沿结着层白霜,像结了冰。

咖啡还没好,我顺着通道往里走。拐过一道红砖墙,豁然开朗——这里堆着更多老物件,玻璃柜里摆着铁皮青蛙、万花筒,墙上的相框里嵌着泛黄的粮票,最显眼的是个玻璃展柜,里面坐着个棕色熊娃娃,纽扣眼睛掉了一颗,露出里面的棉絮,像只空洞的眼窝。它穿着件小蓝布褂,领口别着枚褪色的工牌,上面的字迹被水汽浸得模糊,只能看清\"织女三班\"四个字。

我凑近玻璃,哈气在上面凝成白雾。用手指划开时,突然看见雾里映出个影子——不是我的。那影子穿件蓝布工装,梳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的辫梢系着红绸带,正站在我身后,双手搭在展柜顶上,指节泛着青。

\"谁?\"我猛地转身,后腰撞在铁皮柜上,疼得倒吸冷气。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那排玻璃柜,熊娃娃的纽扣眼睛正对着我,没掉的那颗在光线下闪了闪,像在眨眼。

手心的汗把手机壳浸得发潮。我摸着发烫的额头,才发现刚才玻璃上的影子,穿的蓝布褂和熊娃娃身上的一模一样,连工牌别歪的角度都分毫不差。展柜的玻璃上,我的指印旁边,还有几个更小的手印,指尖朝里,像有人想扒开玻璃钻出来。

\"您的咖啡。\"假眼珠男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托盘里的白瓷杯冒着热气,杯沿的奶泡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圈,\"这里以前是细纱车间,1987年着过火。\"他的假眼珠转了转,像是在模仿活人眨眼,\"烧起来的时候,机器还在转,纱锭缠着火苗,像条火龙......\"

\"谢谢。\"我端过杯子,指尖烫得发麻,奶泡的圈突然裂开道缝,像张要说话的嘴。

回到座位时,老太太还在盯着墙上的老照片。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划,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像机油,划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黑痕,像在写什么字。\"你刚才在看阿珍的娃娃?\"她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阿珍?\"

\"就是穿蓝布褂的那个,\"老太太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双浑浊的眼睛,瞳孔里映着照片上的女工,\"火着起来的时候,她才十九,怀里还抱着那个娃娃,被大梁砸在掰不开,最后只能连人带柜抬出去......\"

我突然想起熊娃娃歪着的胳膊,喉结滚了滚:\"她......\"

\"死了七个。\"老太太打断我,手指点着照片上的七个女工,\"都是织女三班的,最小的才十六,家里还等着她发工资买缝纫机。\"她的指甲戳在照片里梳麻花辫的姑娘脸上,\"阿珍就是这个,辫子上总系红绸带,她说等攒够钱,就跟车间主任家的儿子结婚......\"

照片里的姑娘确实梳着麻花辫,辫梢的红绸带在黑白照片里泛着灰,像条褪色的血痕。她站在最左边,怀里抱着个模糊的东西,圆圆的,像个娃娃。

\"后来啊......\"老太太的声音低了下去,\"车间主任的儿子疯了,总说看见阿珍在厂里转,找她的娃娃......\"

墙上的挂钟突然\"咔哒\"响了一声,停住的指针颤了颤。假眼珠男人开始关窗户,每扇窗都要推三下才扣紧,\"哐、哐、哐\",在空厂房里撞出回音,像有人在数着什么。

雨越下越大,砸在玻璃上\"噼啪\"响,像有人在用石子打。我喝着咖啡,总觉得背后发凉,像有人盯着我的后颈。抬头时,正好看见假眼珠男人在擦吧台的镜子,他的假眼珠在镜中映出个白点,而镜子深处,似乎站着个穿蓝布褂的影子,正对着我笑。

\"要关店了吗?\"我看了眼手机,六点半,天已经黑透了。

\"还能再坐会儿。\"他指了指门口,\"雨太大,我给您找把伞。\"

\"不用,我开车来的。\"我抓起包走到门口,突然想拍张照。玻璃门上贴着串霓虹灯字母,拼的是\"织梦\",旁边的展示架上摆着那个熊娃娃——不知何时被挪到了这里,雨水打湿的玻璃把霓虹的光揉成一片粉紫,映得娃娃的脸忽明忽暗,有种诡异的美。

我举起手机,对着玻璃里的自己拍了一张。取景框里,我的身后是模糊的厂房,熊娃娃的影子正好落在我肩膀上,像有人搭着我的肩。\"挺有感觉的。\"我随口说了句,点开朋友圈发了出去,配文写着\"老纺织厂的咖啡厅,有点意思\"。

刚拉开车门,手机就\"叮咚\"响个不停。我以为是点赞,点开却浑身一僵——

\"阿琳你旁边那女的是谁?穿蓝布褂的,手还搭在你脖子上!\"(闺蜜晓雪)

\"这照片怎么回事?你身后有三个人影!玻璃反射的那个是谁?!\"(同事老周)

\"她在笑!你看她的眼睛!\"(表哥)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雨里。点开那张照片,放大——我的右肩后面,赫然多出一只手,惨白的,手指细细的,手腕处有道红痕,像被绸带勒过。手的主人隐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半张脸,梳着麻花辫,辫梢的红绸带在霓虹下泛着紫,嘴角咧得很大,露出的牙齿泛着黑黄,像被烟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