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守灵夜(1 / 2)

老式挂钟的铜摆在幽暗中不紧不慢地摆动,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当它刚敲过十一点,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陡然炸开,如同重锤敲击在我本就紧绷的神经上。

我从略显破旧的沙发上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摸黑朝着佛堂走去,准备去换第三炷香。

父亲已经去世整整七天了,这七天来,家中始终被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灵堂里,那几支白蜡烛的火苗在穿堂风的肆虐下,疯狂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香炉里早已积了半指厚的香灰,散发出的气味,混合着灵堂特有的凝重气息,让人闻之愈发觉得苦涩和压抑。

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反复叮嘱我,守孝夜的香火绝不能断,不然父亲的亡魂就会无所归依,只能在阴阳间漂泊受苦。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嘱托,我裹紧了那件略显破旧的军大衣,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重,缓缓走向佛堂。

刚走到门口,我便察觉到一丝异样——防盗门竟虚掩着,一股凛冽的冷风如猛兽般呼啸着灌了进来,冻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牙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战。

我心中满是疑惑,记得睡前明明已经将门关好,怎么会……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裹紧大衣,朝着门口走去。

楼道里的感应灯像是被什么惊醒,突然亮起,那惨白的光圈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鬼魅的脸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就在光圈的边缘,一团黑影正静静地蹲在门槛上,专注地舔着爪子。

待我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只通体乌黑的猫,黑得纯粹,仿佛能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进去。

这只黑猫的出现,让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去去去!”我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抓起门边的扫帚柄,用力地敲打柜门,试图将它赶走。

黑猫被我的举动激怒,瞬间弓起脊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那声音如同利刃,划破寂静的空气,让人毛骨悚然。

它那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宛如两汪凝固的血,透着一种阴森的寒意,仿佛在传达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讯息。

然而,这只黑猫似乎并不打算轻易离去。

它突然高高跃起,前爪一下子搭在了我的肩头,冰凉的鼻尖轻轻擦过我的耳垂。那一刻,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传遍我的全身,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慌乱之中,竟撞翻了一旁的香炉。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是骨灰盒摔裂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是打破了某种禁忌,又像是打开了一道通往未知恐惧的大门。

我惊恐地盯着地上的残局,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恐惧。

等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完,再抬头时,黑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防盗门不知何时又开了道更大的缝,冷风裹挟着雪粒子,如同一群疯狂的恶魔,汹涌地往屋里灌。

佛堂里供桌的蜡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齐刷刷地熄灭了,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我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我仿佛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正窥视着我,一种深深的无助和恐惧笼罩着我。

凌晨两点零七分,闹钟第三次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如同恶魔的尖笑,瞬间将我从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中惊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未完全清醒,就又听见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门轴转动的吱呀声。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像一把锐利的钩子,紧紧揪住了我的心,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悄悄地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朝着门口望去。

这一次,我看得格外真切——黑猫的爪子正搭在门把手上,月光透过它半透明的肉垫,在地面投下梅花状的血印,那血印红得刺眼,仿佛是用鲜血印上去的,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滚!”我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和愤怒,抄起玄关的棒球棍,朝着黑猫狠狠砸过去。

黑猫反应极快,如同闪电般缩回爪子,尾巴扫过门框时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等我凑近看清那爪子竟长着人类指甲的弧度时,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只黑猫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诡异?

就在这时,木门突然“砰”地合拢,巨大的声响震得佛龛里的相框都跟着剧烈摇晃。

我下意识地死死抵住门板,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透过猫眼看去,楼道感应灯不知何时灭了,外面一片漆黑,仿佛一个无尽的深渊。

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滋滋”作响,像是有人正用锉刀在磨门锁,每一声都像是刮在我的神经上,让我头皮发麻。

我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猫眼,不敢有丝毫松懈,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一切快点结束。

然而,那抓挠声却久久不停,仿佛要将我的意志彻底摧毁。

天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蒙蒙亮了,微弱的晨光如同疲惫的旅人,艰难地透过窗户洒在屋里,给这充满恐惧的空间带来了一丝光亮。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屋里四处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黑猫的线索,或者弄清楚这一系列诡异事件的缘由。

当我走到冰柜前时,发现了第一道抓痕。

那道抓痕足有三寸长,从门把手斜劈到锁眼,冰柜的木屑里还混着几根黑色毛发。这些毛发看上去格外诡异,在晨光的映照下,竟然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泽,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力。

母亲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冰柜旁,她默默地蹲下身子,开始烧起纸钱来。

随着火星子不断窜起,那些黑色毛发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蜷曲成符咒般的形状,让人不寒而栗。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毛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毛发会有如此诡异的变化?

“小区监控昨晚坏了。”

母亲往火盆里又添了把黄纸,声音低沉地说道,“物业说可能是雷击……”听到母亲的话,我心里却觉得这绝非偶然,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肯定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我看着母亲,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恐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我知道,她和我一样,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得不轻。

我突然想起守灵夜摔碎骨灰盒的那一幕。

当时飞溅的骨灰落在黑猫身上,那些灰烬竟像活物般蠕动着钻进它的皮毛。而此刻,在晨光的照耀下,佛堂地砖缝隙里正渗出细沙,缓缓聚成个歪扭的“冤”字。

看着这个字,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窥视着我们,而这一切,似乎都与那只黑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个“冤”字,细沙从指缝间流过,一种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经历了前两晚的恐怖事件,我决定后半夜点上七盏长明灯守在玄关。

尽管屋里开着暖气,但在这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我的汗水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脊椎往下淌,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我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紧盯着门口,一刻也不敢放松,手中紧紧握着电击棍,仿佛那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我紧盯着门口,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突然,黑猫的影子投在了磨砂玻璃上。只见它正用尾巴蘸着雪水,在玻璃上画圈,那动作缓慢而又诡异,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我可以看到它的尾巴在玻璃上滑动,留下一道道水渍,那些水渍在月光下闪烁着,仿佛组成了某种奇怪的图案。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愤怒,抄起电击棍,猛地冲了出去。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我瞬间呆立在原地,惊恐万分。

防盗门大敞着,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黑猫正蹲在门槛上舔爪子,而它身后,竟然站着个穿藏青寿衣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身体佝偻着,仿佛背负着无尽的沧桑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