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冬的南州,阳光透过刑侦技术实验室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砚看着警员们分组投入实操演练,刚想上前指导“供销社柜台组”的指纹提取,就被“鸡窝现场”传来的喊声拽住了脚步。
“林队!你快来看看这个!”老王蹲在模拟鸡窝的竹筐旁,手里捏着一根棕色毛发,另一只手指着竹筐边缘的泥土,语气里满是急切。
林砚和苏晓快步走过去,只见竹筐外侧的泥土上,隐约透着几点暗红色的印记,因为沾了薄霜,颜色显得有些暗沉,若不是老王刚才俯身捡毛发,根本难以察觉。苏晓立刻戴上手套,从工具箱里拿出棉签和物证袋,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暗红色物质。
“这看着不像泥土的颜色啊。”赵伟也凑了过来,皱着眉打量,“我们模拟现场的时候,没弄过这个,难道是这里本来就有的?”
林砚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过泥土表面的薄霜,暗红色印记的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点状分布,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污渍。“苏晓,赶紧回去化验一下,看看是不是血迹。”他抬头看向老王,“王哥,你刚才发现的时候,这印记周围有没有被人动过?”
“没有没有,”老王连忙摆手,“我刚蹲下来捡毛发,一眼就瞅见这几点红的,没敢碰,立马就喊你了。”
林砚站起身,目光扫过实验室周边的环境。实验室刚落成不久,周围的空地还没完全平整,偶尔有附近居民路过,但模拟演练区域是提前用警戒线围起来的,外人按理说进不来。“赵伟,你去问问门口的保安,刚才有没有人靠近过演练区域。”
“好!”赵伟立刻转身跑向大院门口。
苏晓拿着棉签匆匆赶往实验室化验,林砚则留在原地,仔细勘查模拟鸡窝周边的地面。除了竹筐旁的那几点暗红色印记,他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又发现了几滴颜色稍浅的印记,顺着印记的方向往前走了十几米,印记消失在一排冬青树旁。
“林队,保安说刚才只有一个送煤的师傅进来过,卸完煤就走了,没靠近警戒线。”赵伟很快赶了回来,汇报情况。
林砚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疑虑:送煤师傅的工作区域在实验室东侧的锅炉房,离演练区域还有一段距离,应该不会留下这些印记。那这些暗红色物质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血迹,又会是谁留下的?
没过多久,苏晓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攥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化验报告,脸色有些凝重:“林队,化验结果出来了,确实是血迹!而且根据血液凝固程度判断,应该是在两小时内留下的,也就是我们开始演练前后的时间。”
“确定是人的血迹吗?”林砚追问。
“是的,通过血型检测,确定是A型血,而且血液里没有检测到动物成分,排除了家禽血液的可能。”苏晓补充道。
两小时内、A型血、人血……林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演练是上午九点开始的,参与的警员一共十五人,刚才他已经让赵伟悄悄统计了每个人的血型,其中A型血的有三人:老王、派出所的年轻警员小李,还有负责记录的文员小张。
“赵伟,你去确认一下老王、小李和小张今天上午有没有受伤,尤其是手部或者脚部,有没有伤口出血。”林砚吩咐道。
很快,赵伟就带着消息回来了:“林队,我问过了,老王和小张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好好的,没受伤;小李说他早上骑车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路边的石头,膝盖擦破了点皮,不过他说只是蹭破点皮,没怎么流血。”
“膝盖擦破?”林砚心里一动,“走,我们去问问小李。”
两人找到小李时,他正在和其他警员讨论刚才的实操演练,膝盖上确实贴着一块纱布,纱布边缘隐约能看到一点淡淡的血迹。“小李,你早上的伤口有没有渗血?有没有靠近过模拟鸡窝的区域?”林砚问道。
小李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早上贴纱布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演练的时候,我路过鸡窝那边,想看看老王他们进展怎么样,可能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纱布有点移位,不过应该没流多少血吧。”
林砚让苏晓检查一下小李的伤口,苏晓轻轻揭开纱布,发现伤口只是轻微的表皮擦伤,已经基本止血,纱布上的血迹也比较陈旧,和现场发现的新鲜血迹不符。“不是小李的血。”苏晓轻声说道。
排除了参与演练的警员,那血迹会是谁留下的?林砚再次回到模拟鸡窝旁,蹲下身仔细观察。突然,他注意到冬青树的枝叶上,挂着一丝细小的蓝色纤维,和之前演练时用的纤维碎屑颜色不同。他用镊子小心地将纤维取下,放进物证袋里。
“苏晓,你把这根纤维和血迹一起,再做一次详细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关联。”林砚吩咐道,随后转身对赵伟说,“你去调一下实验室周边的监控,重点看今天早上七点到九点之间,有没有陌生人靠近演练区域。”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小张跑了进来:“林队!不好了!刚才接到报案,实验室旁边的居民楼里,发生了一起伤人案!住户刘大爷早上出门倒垃圾,发现邻居家的门虚掩着,进去一看,住户陈芳躺在地上,头上流了好多血,已经送医院了!”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问道:“陈芳家住在哪个位置?是什么血型?”
“就在实验室西侧的居民楼三楼,”小张回答道,“我们刚才联系了医院,陈芳的血型是A型血!”
A型血!林砚和苏晓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演练现场发现的血迹,很可能和陈芳的伤人案有关!“赵伟,立刻停止查看监控,跟我去居民楼;苏晓,你尽快完成化验,有结果立刻通知我们。”
一行人匆匆赶到居民楼,楼下已经围了不少围观群众,派出所的民警正在维持秩序。林砚亮明身份后,跟着民警上了三楼。陈芳家的门虚掩着,门口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和演练现场发现的血迹颜色一致。
走进屋里,客厅的桌椅被推倒在地,地面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墙角的花盆碎了一地,泥土撒得到处都是。“我们赶到的时候,陈芳就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头上有一道伤口,手里还攥着一根蓝色的布条,”民警指着地面上的一根布条说道,“医生说她只是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林砚拿起那根蓝色布条,仔细看了看,发现布条上的纤维和刚才在冬青树上发现的蓝色纤维质地一致。“陈芳醒了?我们现在能去医院问话吗?”
“可以,我已经安排人在医院陪护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民警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