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扫过在场众人,目光清亮而坚定,随即朗声问道:
“王会长,诸位东家,晚辈斗胆请教——西域商会创立之初,最根本的目的是什么?”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东家捋须答道:“自然是团结同业,互通有无,让大家能抱团取暖,共闯西域商路。”
“说得极是!”萧筱颔首应和,话音刚落,话锋却陡然一转,“既如此,晚辈便给诸位讲个小故事吧。”
她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从前有个秀才进京赶考,路过一处贫瘠的村落。
村里只有一家旅店,他掏出一两银子,打算住下。
旅店老板拿到银子,立刻找工匠修好了店里坏了许久的桌子;
工匠拿着这一两银子,又去屠夫家买了肉,他家已经很久没沾过荤腥了;
屠夫得了银子,终于还清了之前欠旅店老板的旧债。
可到最后,秀才嫌旅店房间不合心意,又要回了那一两银子订金,转身走了。”
故事讲完,厅内几位东家都陷入了沉思,其中一人仍皱着眉,面露不解地问:
“萧姑娘,这故事听着有趣,可与咱们眼下商议的入会之事,有什么关联?”
这话刚落,一旁的陆司通眼中已闪过明悟的光芒。
他嘴角微微上扬,主动接过话头,替萧筱答道:
“关键在于,那一两银子虽最终回到了书生手中,但在它流转的这一圈里,
旅店换了新桌,工匠吃上了肉,屠夫还清了旧债。
整个村落,都因这笔钱短暂的流动而活了过来,焕发了生机。”
“陆东家所言极是。”萧筱顺势接过话头,目光灼灼地扫过在场众人:
“这便是‘钱如活水,流通则生’的道理!诸位请想,如今西域关为何市面萧条,连这堂堂商会门前都车马稀疏?”
她不等回答,便自问自答,语气愈发犀利,直戳要害:
“正是因为战事过后,人人自危,富商巨贾都将金银深藏地窖,不敢投资,寻常百姓更是囊中羞涩。
钱若不再流动,就如同死水一潭,纵然少数富商巨贾有万贯家财,可其他百姓都花不起钱,商业又怎么可能长期发展,即便是商会抱团取暖,又能撑到何时?!”
萧筱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以为婉香楼只是风月场所?殊不知楼中那些西域胡姬,吸引的何止是本地的富商,更有从西域来的胡商。
西域商会口口声声说要‘通商西域’,可诸位对西域的了解,又有多少能超过婉香楼的胡姬呢?”
萧筱话毕,她示意身旁的陆司绮,陆司绮立即取出一卷素帛长卷。萧筱手腕一抖,卷轴应声展开。
一幅精细异常的西域商路图赫然呈现!
图上不仅清晰标注了西域各地的城邦、绿洲与关隘,还用细密的小字注明了每处的特产、当前的物资行情,甚至详细写了当地部族的习俗禁忌;
更难得的是,连沿途的水草补给点、可能遇到的风沙路段等潜在风险,都一一标注在册。
这般详尽的程度,比西域商会库房里收藏的任何一幅舆图,都要周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