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深夜,林伟再次被声音吵醒。但这次不一样——声音不再局限于楼下,而是来到了他的门口。
刺啦——刺啦——
就在302室门外。
林伟全身汗毛倒立。他悄悄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
楼道一片漆黑。但拖动声清晰可闻,还有沉重的喘息。
他打开手机录音功能,塞到门缝下。
几分钟后,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下楼去了。
林伟收回手机,播放录音。听到的内容让他血液冻结——
除了拖动声和喘息,还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反复念叨:
“上楼...更轻...上楼...”
第二天,林伟把录音放给王大爷听。老人的脸瞬间惨白。
“这...这不可能...”
“什么是‘上楼更轻’?”林伟追问。
王大爷支吾半天,才说出另一个秘密:张老爷子死前几个月,经常抱怨说“楼下太重,想搬上楼”。
“我们以为他老糊涂了,”王大爷声音发抖,“难道他死后真的...”
林伟不敢再住下去。他立即开始找新房子,但合适的房源需要时间。
当晚,他去了朋友家过夜。远离那栋公寓,他睡得格外香甜。
然而第二天回去取东西时,邻居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202室的房门昨晚开了。
“早上我出门,看见202的门开着一条缝,”303室的大妈心有余悸,“里面黑漆漆的,臭得吓人。”
林伟立即联系王大爷。两人一起来到202室门前,果然发现门锁被撬开了。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景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家具全部靠墙摆放,整整齐齐。但更诡异的是,所有家具腿都被锯断了一截,地板上满是锯末和深刻的划痕。
在客厅中央,摆着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张老爷子僵硬地笑着,身后是他刚刚去世的老伴。
“这...这怎么回事?”王大爷结结巴巴,“我上周才来看过,不是这样的!”
林伟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在拖动家具...他是在练习...”
“练习什么?”
“练习怎么把它们搬上楼。”
当天,林伟不顾违约金,立即搬出了公寓。他在附近找了家旅馆暂住,宁愿多花钱也要离开那个鬼地方。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住进旅馆的当晚,林伟再次被熟悉的声响吵醒。
刺啦——刺啦——
声音来自楼上房间。
他浑身冰凉,立即打电话给前台投诉。
“先生,您确定吗?”前台小姐很疑惑,“您楼上是屋顶花园,没有客房啊。”
林伟不信,坚持要前台派人查看。五分钟后,保安回电:楼上确实空无一人,但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地板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家具被拖动过。
林伟当即退房,连夜换了更远的酒店。
随后的日子,无论他搬到哪里,那声音都会在第三晚准时出现。有时在楼上,有时在隔壁,甚至有一次,来自他自己的行李箱。
他快要崩溃了。
绝望中,林伟想起了张老爷子的女儿。通过王大爷,他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的女人听上去很疲惫。听到父亲的事情,她沉默了许久。
“我爸爸...他一生都在为别人活。”她终于开口,“照顾我妈三十年,从没怨言。妈妈死后,他就变了。”
她告诉林伟,母亲临终前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住上带阳台的房子——“楼上更亮堂”,这是母亲的原话。
“爸爸承诺会带她上楼,但直到她死都没能实现。”女儿哽咽了,“他死后,我整理遗物时发现,他一直在存钱想换房子...”
林伟恍然大悟。那持续不断的拖动声,不是无意义的执念,而是一个未完成的承诺。
“我想,他是不是在练习...”林伟小心翼翼地问,“练习怎么把家具搬上楼,好兑现对你母亲的承诺?”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第二天,林伟做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他回到清河公寓,租下了402室,就在302正上方。
搬家那天,他特意选在深夜。当钟表指向两点,那熟悉的声音准时在楼下响起时,他轻声对着地板说:
“张爷爷,您不用再搬了。我帮您和奶奶上楼了。”
声音戛然而止。
从此,刺啦声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伟在402室住满了租期。偶尔,他会在阳台上感受到一阵温柔的微风,闻到淡淡的花香——张奶奶生前最爱养花。
退租那天,他在信箱里发现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工整的毛笔字:
“谢谢。我们很好。”
林伟微微一笑,把纸条小心收好。
他知道,有些执念源于最深沉的爱。而有些恐怖故事,背后藏着的,是最温柔的心。
如今林伟有了新工作和新公寓,但他永远记得那个夏天的教训:在害怕之前,先试着理解。因为即使是最高怪的现象,也可能始于一个未尽的承诺。
而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地方,一对老夫妻终于住进了带阳台的房子,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再也不用在深夜里独自拖动沉重的家具。
因为爱,从来都是最强大的力量,足以跨越生死的界限,完成未尽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