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何雨柱照例六点四十二分起床,洗漱,提取物资,吃饭。
出了胡同口,没有出轧钢厂,而是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这时,轻工业部食品发酵工业科学研究所那红砖大门楼子前头,可站了一溜儿“稀罕景儿”。
传达室张大爷,一抬眼,好家伙!所长、俞樾声俞总工,还有所里几位老研究员,齐刷刷杵在大门口!
一个个伸着脖子,眼巴巴往路口瞅,那架势,跟等部长视察也没差啥了!
张大爷心里直犯嘀咕:“邪了门了!大清早的,西北风灌嗓子的点儿,这几位爷,搁这儿练站桩呢?等谁啊这是?部里领导也不能这个钟点儿来啊!”
所长扭头问俞樾声:“老俞,你确认何雨柱同志说的是这么早?别是……咱们记岔劈了时辰?”
俞樾声说:“没错儿所长!何雨柱同志亲口跟我说的!”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嘀咕:傻柱啊傻柱,你可快点蹬吧,这寒风凛冽的,老几位可扛不住多久了!
就在这时!
“叮铃铃——!”
只见一辆“永久”二八大杠,稳稳当当停在了研究所门口。
车上跳下个人,大高个儿,不是何雨柱是谁?
他往那儿一站,挺拔又结实。透着股子四九城爷们儿特有的机灵和敞亮。
整个人儿,就是那么干干净净、结结实实、精精神神的一股子帅!
他单脚支地,动作那叫一个利索。车把上挂着个鼓鼓囊囊、看着就用了有些年头的旧帆布包,跟他这身行头一样,透着股子食堂后厨的烟火气。
何雨柱抬眼一瞅门口这阵势。他赶紧支好车,两步上前:
“哎哟喂!俞总工!各位领导!您几位……这是……在这儿等谁呢?”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架势九成九是冲自己来的,可嘴上不能认啊!
他脑子里飞快转悠:“好家伙,知道的我是来讲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接受批判的呢!我这一个厨子,何德何能啊?”
那群原本肃穆等待的专家们,看到何雨柱帅气的模样,有些惊讶。
他们想象过很多种“何老师”的形象,或许是穿着工装的技术员,
或许是带着乡土气的农民科学家,但绝没想到是如此……如此年轻、如此直接的一个“工人兄弟”形象。
“何老师!我们等的就是您啊!”
俞樾声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几步迎上去,语气里的热情和那声“老师”,是发自内心的。
何雨柱被这声“老师”叫得浑身不得劲,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又冒头了,连连摆手:
“可别!可别叫老师!俞总工,您这不是寒碜我嘛!
我就是一厨子,瞎琢磨点东西。咱别在风口站着了,回头再给几位领导冻着,赶紧里边儿请呗?”
他心里门儿清:这帮知识分子客气起来能齁死人,可咱得把自个儿位置摆正喽!
一行人簇拥着何雨柱走进了研究所的会议室。
这屋子不小,中间是张深色长条会议桌,铺着墨绿色的厚呢子桌布,边角都有些磨白了。
四周挤满了木椅子、长条凳,黑压压全是人。
墙上挂着几位领袖的标准像,角落里有个铁皮柜,上面放着几个竹壳暖水瓶和一摞印着红字的搪瓷杯。
何雨柱一进门,看到满屋子的人,老的,少的,戴眼镜的,不戴眼镜的。
那眼神,有好奇,有审视,有期待,也有那么点儿怀疑。
这气氛,比厂里开年终奖惩大会还绷得紧!
俞樾声轻咳一声,准备说几句“欢迎何老师”、“大家认真学习”的场面话。
何雨柱却抢先一步,他没往主讲位走,反而几步跨到会议桌最前方那片空地上,把手里的旧帆布包“哐当”往地上一撂。
“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傅,”
他开口,不带半点寒暄,直接把俞樾声到了嘴边的“老师”俩字堵了回去,
“我叫何雨柱,轧钢厂食堂班长。今儿来,不是来讲课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像掂量一筐新送来的土豆,看哪个有芽眼儿。
“我是来颠勺的。”
底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颠勺?这词儿跟这地方,太不搭调。
何雨柱不管,弯腰从帆布包里往外掏家伙什。
不是文件,不是讲稿,而是几件沾着油污、闪着金属冷光的实物——一个改造过的自行车飞轮,一截焊着铁条的摇臂,甚至还有那块著名的、带着焦糊印子的破棉被一角。
“啪!”他把飞轮拍在身旁的椅子上,
“认识吧?二八大杠后轴上的玩意儿。为啥用它?街边摊三毛钱一个,坏了随地换,不比你们等那娇贵的伺服电机强?”
他又拎起那截摇臂:“
这焊口,我们厂三级工王小军焊的,糙不糙?糙!但它就是纹丝不动!为啥?焊条用对了,力道使准了,这叫火候!”
他根本不等底下人反应,直接进入演示环节。
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唰唰画起示意图,线条粗犷,却关键部位一点不含糊。
“保温箱,棉被厚度三指,锡纸衬里要留三寸空腔,灯泡四十瓦,悬空八寸——这都是试出来的,差一点,锅底就糊了,菜就夹生了!”
他嘴里蹦出来的全是厨行黑话,可偏偏每一句都对应着严谨的物理原理。
底下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研究员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这太不严谨了,完全是经验主义……”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很清晰。
何雨柱耳朵尖,画笔一顿,扭头,笑了:
“这位同志说得对!就是经验主义!”他非但不恼,反而接住话头,
“咱们现在缺的就是能立刻上手的经验!
老母鸡炖汤,你知道要文火慢炖,是先去研究分子热运动,还是先点火把汤炖上?”
他看着那年轻人:“我这套土法子,就是先把汤炖上,让大家伙儿先闻着香味儿,先把肚子垫吧上!
至于分子是咋运动的,等汤炖好了,咱们再慢慢研究,行不行?”
那年轻人张了张嘴,脸涨红了,却没再反驳。
俞樾声本来捏了把汗,此刻却眼睛发亮,赶紧趁热打铁:
“何雨柱同志说得非常实在!我们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解决有无问题!”
何雨柱接过话头,“咱们今天不搞虚的,就实打实来。”
他拿起一个用自行车飞轮改装的调速器,“就从这玩意儿开始。为啥选它?因为它皮实、好找、便宜,坏了街边修车铺都能配!”
他接着又指向保温系统的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