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沟壁垒已然成型,浓烟材料堆积如山,鸡鸭饿得焦躁不安。所有明面上能做的防御准备,都已紧锣密鼓地安排下去。然而,赵小满颅内的剧痛与那铺天盖地的红色虫灵幻影,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愈发躁动。
她不再仅仅是“看”到那从西北方向压来的恐怖红云,更能模糊地“感知”到,就在赵家集周边,在某些特定的区域——那些向阳背风、土质疏松的荒坡、河滩地、甚至是某些休耕的田埂之下——同样潜伏着无数令人心悸的、密集躁动的红色光点!
它们如同埋藏在地下的火药桶,虽然远不如那移动的蝗群庞大,却同样蕴含着可怕的毁灭性能量。一旦那大股蝗群过境,气息牵引,这些本地潜伏的虫卵便会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加入这场饕餮盛宴,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彻底断绝一切生机!
必须将这些隐患扼杀在萌芽之前!
又一次从剧烈的头痛中短暂清醒,赵小满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冷汗浸湿了额发。她死死抓住王嫂子的手,指甲因用力而掐入对方皮肤,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急迫:
“…不止…天上来的…地下…地下也有!”
王嫂子心头一凛:“地下?”
“…虫卵…好多…在土里…睡着…等…”赵小满艰难地喘息着,瞳孔因痛苦和专注而收缩,“…西北…三里…歪脖子柳树下的荒滩…东南…五里…赵家老坟后的阳坡…还有…村南…废弃的砖窑旁边…那片沙地…”
她断断续续地报出几个具体的地点,每一个地名吐出,都仿佛耗去她极大的心力,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一下。左臂上的墨黑印记灼热得吓人。
“…红点…最密…最躁…挖开…尺半深…能看到…虫卵…像…像小米…聚成块…” “…烧!用火…彻底烧透!” “…或者…深埋…三丈以下…” “…快!趁它们…还没醒…”
说完这些,她再次虚脱般地瘫软下去,陷入半昏迷状态,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王嫂子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有丝毫延误。她立刻将赵小满描述的这几个地点和“地下虫卵”的情况告诉了张寡妇和李青山。
“地下也有?”李青山眉头紧锁,他是猎人,对地形最熟悉,“歪脖子柳树下的荒滩?那片确实每年草长得旺,土也松…赵家老坟后阳坡?那是块好地,荒着可惜了,土又干又松…废弃砖窑边的沙地…没错,那种沙地产蝗蝻(蝗虫幼虫)!”
赵小满指出的地点,与他所知的蝗虫易产卵的地形特征完全吻合!这绝非巧合!
“小满这是…能把地下的虫子都‘看’见?”张寡妇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能力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但此刻,唯有深信不疑。
“宁杀错,不放过!”王嫂子咬牙,“青山兄弟,麻烦你带路!张姨,你召集一队手脚利落、胆子大的,带上锄头、火油、柴草!咱们去把这些祸根刨了!”
很快,一支特殊的“掘根小队”组建起来。以李青山为向导,王嫂子带队,张寡妇压阵,还有十几个胆大心细的妇人和猎户。他们带着工具和引火之物,直奔赵小满指示的第一个地点——歪脖子柳树下的荒滩。
到了地方,只见这里野草茂盛,地面干燥疏松,看起来并无异常。
“挖!”王嫂子一声令下。
几把锄头同时挥下,深深刨入土中。挖开表面半尺左右的干土,
“再往下!”李青山仔细观察着土质。
又往下挖了约一尺深,忽然,一个妇人惊叫起来:“呀!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