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拿鼓槌!
而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用自己的拳头,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狠狠地、决绝地、一下又一下地——
砸向了那面沉重的登闻鼓!
“咚!!!”
第一声! 沉闷,却如同惊雷,猛地炸响在县衙广场的上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鼓声嗡鸣,震得人心头发颤!赵小满的拳头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鼓面!
“咚!!!”
第二声! 更加沉重,更加疯狂!她仿佛不知疼痛,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冤屈、所有的不甘,都灌注在这一拳之中!鲜血迸溅,甚至能听到骨骼与硬木撞击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咚!!!”
第三声! 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咆哮,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她的身体随着这一击猛地向前一栽,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狂喷而出,如同血雾般洒在染血的鼓面和金黄的粮食上!
触目惊心!
“小满——!!” 女户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疯了一般冲上前,扶住那个如同断线木偶般软倒的身影!
鼓声的余韵还在空中回荡,震耳欲聋。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三声以血溅染的鼓鸣中,寂静了。
“哗——!” 县衙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终于被猛地从里面拉开! 几个穿着皂隶服色的衙役冲了出来,为首的班头脸色惊怒,厉声喝道:“何人胆敢擅击登闻鼓?!惊扰公堂!想造反吗?!”
然而,当他们看到门外那堆积如山的粮食,看到那个被女户们搀扶着、拳头上鲜血淋漓、嘴角还在不断溢血、却用一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枯槁女人时,所有的呵斥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这是什么情况?!
张剥皮和赵强连滚爬爬地跑上前,急着想要恶人先告状:“班头!班头!就是这帮刁妇!暴力抗税!还敢来县衙闹事!快把她们拿下!”
但那班头看着那血染的鼓面,看着那沉默却眼神骇人的女户们,看着那堵门的粮山,再看着闻讯越聚越多、议论纷纷的百姓,心中已是惊疑不定,岂敢轻易动手?
就在这时,孙巧儿猛地举起那个小包袱,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尖利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爷在上!民女有冤!赵家集丰女村女户有冤!税吏张魁,无凭无据,强征黑税,砸毁县衙官印田契,殴打良民!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等做主——!!!”
她的哭喊声,如同投入油锅的水,瞬间点燃了围观众人的情绪!
“官印都敢砸?”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么多粮食,还得受欺负?” “看看那姑娘,被打成什么样了!”
议论声、指责声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几个衙役和张剥皮。
班头脸色变幻,心知此事绝难善了,已不是他们几个衙役能处理的了。他狠狠瞪了面如土色的张剥皮一眼,厉声道:“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县尊老爷!”
说罢,转身急匆匆地跑回衙门深处。
鼓震乾坤,血溅公堂。 赵小满以生命为锤,敲响了登闻鼓,也敲响了一场席卷县衙的风暴。这场底层农妇的悲壮抗争,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撞开了那扇象征着权力与不公的大门。接下来的,将是与一县之尊的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