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待在护士站,抓起电话想打给保安,却发现电话没了信号。手机也一样,屏幕上只有“无服务”三个字。挂钟还在“咔哒、咔哒”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就在这时,护士站的打印机突然自己启动了,“滋滋”地吐出一张纸。林晓雨盯着那张纸,犹豫了很久,才伸手拿了过来。纸上是一份医嘱单,患者姓名那一栏写着17床老太太的名字,开具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五十分,内容是“生理盐水500l,静脉滴注”,而开具医生的签名处,赫然是三年前因车祸去世的张医生的名字!
林晓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想起刚来医院时,听同事说过张医生的事——他生前也是神经内科的医生,特别负责,经常熬夜给患者改医嘱。三年前的一个夜班,他为了送一份紧急医嘱单去急诊科,在医院门口被车撞了,当场就没了。而17床的老太太,正是张医生生前负责过的最后一位患者。
打印机又吐出一张纸,这次是一张护理记录单,上面记录着17床老太太的生命体征,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零五分,记录人那一栏,写的是林晓雨自己的名字,可她根本没去过17床!
就在她盯着护理记录单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像是有人把脸贴在了她的后颈上。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带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林晓雨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回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水……我要水……”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正是刚才老太太的声音。
林晓雨颤抖着说:“17床……17床的水已经换过了……您……您安息吧……”
“不是17床……是302床……”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他渴……他要水……”
302床?林晓雨愣了一下,三楼没有302床啊,三楼的病房号都是两位数,从11床到20床。她正疑惑,后颈的冰凉感突然消失了,耳边的声音也没了。她猛地回头,护士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挂钟“当”地又响了一声,凌晨三点了。电话突然有了信号,手机也恢复了正常。林晓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拨通了保安的电话,语无伦次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保安很快就来了,带着手电筒和对讲机,把整个三楼都检查了一遍,什么异常都没发现。17床的房门关得好好的,里面空无一人,呼叫器也显示正常。保安队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林护士,你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这医院老房子,晚上难免有点动静,别往心里去。”
林晓雨知道没人会相信她的话,只好点了点头。保安走后,她再也不敢待在护士站,搬了把椅子坐在保安室门口,直到天亮。
第二天交接班时,李姐看见她脸色苍白,黑眼圈很重,就问她怎么了。林晓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李姐听完,叹了口气,说:“其实三年前张医生去世后,这三楼就经常出怪事。有好几个夜班护士都见过他,说他总在护士站里改医嘱,还见过17床的老太太,说她总找水喝。”
“那302床是怎么回事?”林晓雨急忙问。
“302床……”李姐想了想,“这栋楼以前是老住院部,三楼以前的编号是301到310,后来翻新才改成11到20床。以前的302床,住过一个小男孩,也是张医生负责的,后来因为脑炎去世了,去世前一直喊着渴,要喝水。”
林晓雨点了点头,心里的疑团解开了,却更害怕了。她看着护士站墙角的挂钟,突然发现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了凌晨两点零五分,和护理记录单上的时间一模一样。而昨天她明明记得,挂钟一直走得很准。
从那以后,林晓雨再也不敢单独值三楼的夜班。每次轮到她,她都会找同事换班,或者请保安在护士站门口守着。而三楼的护士站,每到农历七月十四的凌晨,依旧会传出奇怪的声音,有时是打印机的“滋滋”声,有时是呼叫器的“嘀嘀”声,还有时,会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输液杆,在走廊里慢慢走动,嘴里念叨着“水……水……”
医院里的老员工都知道,那是17床的老太太在找水,也是张医生在惦记着他的患者,更是那个302床的小男孩,还在等着有人递给他一杯水。而那些夜班护士,也都默契地遵守着一个规矩——凌晨两点到四点,绝不单独走出护士站。因为他们知道,有些东西,即使看不见,也真实地存在着,在寂静的深夜里,守护着这栋老住院楼里的故事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