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临时昭狱带出来后,蓝田贺贪婪地吮吸着干净的空气。
不过十月的倭国已经不热了,再加上他这边靠海比较潮,因此吸到肺里的空气像浸了水,冷得让蓝田贺牙关有些发颤。
高阳秋他们的落脚地在原先蓝田贺的府邸,此时蓝田贺尽管回了自己家,可他丝毫不敢放松,跪在高阳秋等人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半个时辰前,蓝田贺还嘴硬,大义凛然怒斥“明军是入侵者,不会有好下场”,可这才过了多久,这家伙就怂了,甚至堪称蛇鼠两端的典范。
“大人……”蓝田贺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是小人糊涂,不识天使和天军,接下来小人一定为大人效力!”
他不敢抬头,只敢透过眼角的余光,瞥着高阳秋手中一封密信。
这封信蓝田贺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渡边藩承诺他“待吞并池田,便以南部三町为酬”的信件,也是他决定背叛池田的开端。
这封信原先被放在了密室,而此刻出现在高阳秋手中,蓝田贺便也知道自己已经无退路可言了。
对于蓝田贺来说,丢失领地本就是重罪,如今私通渡边藩的事被撞破,别说入侵的明军不会饶他,即便是饶过了他,可他还能回到池田藩吗?
池田大名的性子,蓝田贺作为亲信之一最是清楚不过,如果要是让池田大名知道了他丢失领地,肯定要处罚他,而要是明军再把这封信给到池田,那以池田残暴的性格,定要将他剥皮抽筋,连带着整个蓝田家族都要被株连。
于是,蓝田贺干脆摆烂了,他头重重磕在地上,眼中满是血丝,“大人,小人愿将所知尽数奉上!渡边藩的兵力部署、井上藩的矿产分布,我全都知晓,只求大人留小人一条性命,我愿为明军赴汤蹈火!”
见蓝田贺这般,高阳秋指尖轻叩案几,示意他继续说。
蓝田贺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将西海道的局势和盘托出:“池田藩看着是个藩,实则是西海道最弱的!藩城守军不足五千,麾下的我等六个大武士各有心思,有的私下囤粮,有的暗通其他藩属,合起来总兵力也不到两万。若不是靠着沿海的礁石滩易守难攻,再加上幕府还管着‘大名互吞’的规矩,池田藩早被渡边藩吞了!”
说到渡边藩,蓝田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忌惮:“那渡边藩才是西海道的猛虎!藩城驻兵过万,九个大武士个个手握三千精锐。去年冬天,渡边藩还借着‘边界争田’的由头,派兵占了池田藩两个村落,后来是幕府派了使者,才逼着他们退了兵,不过池田大名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而蓝田贺与渡边藩的勾连,也是始于去年那个时候。
在那件事情之后,虽然渡边藩在幕府调停下归还了池田藩两个村镇。可彼时,私下里渡边藩的使者却乔装成商人,深夜摸到蓝田贺的地盘。
在那之后,使者接触到蓝田贺后,不仅给他带去一箱白银,还铺开一张绘制好的地图,指着池田藩南部最富庶的三个町对蓝田贺应承,只需蓝田贺每月暗中给渡边藩送两千石粮食并私下投靠渡边大名,待渡边藩拿下池田后,那三町便归蓝田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