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要找的新“苏氏”,是苏瑜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倩。
苏家老爷苏钱源是个家底殷实的皇商,极好美色,年近五十仍在不断纳妾,后院子女也跟着枝叶繁茂。
光是儿子就有六个,女儿更是多达十个。
孩子多了便如草芥,寻常时候,苏钱源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全。
苏瑜当年能被送进庆王府,原是仗着正室嫡女的名分。
可她生母早逝,苏钱源早已续弦,新正室又诞下了嫡女,苏瑜这嫡女的分量便跌了大半。
若不是她争气,在庆王府站稳脚跟,还生下了四哥儿,苏钱源才懒得多看她一眼。
当庆王府来人传话,说王爷要再挑一位苏家女儿入府时,苏钱源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花。
哪怕来人隐晦提了句“苏瑜近来染病,恐是命不久矣”,他眼里的喜色也没淡去半分,依旧欢天喜地的。
反正都是苏家的女儿,是苏瑜还是苏倩,又有什么分别?
只要能攀着庆王府这根高枝,别说送一个女儿,就是再添两个,他也乐意。
若不是王爷特意下了封口令,说日后府中只认四哥儿生母苏氏,不准对外提及苏瑜、苏倩等名姓。
他早就敲锣打鼓地出去炫耀了!
庆王素来规矩森严,从不曾让同一家的女儿接连入后院,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几日后,苏倩便被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抬进了庆王府的侧门。
往后,她便不是苏倩,而是苏瑜苏姨娘,顶着“苏氏”的名头,在这深宅大院里,活完下半辈子。
...
红草刚提着食盒转过回廊,便被拦住。
四哥儿刘启站在她面前,脸上没有寻常孩童的嬉闹,反倒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两个月了。
他和母亲一同被圈在这柳花院里,却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红草姐姐留步。”
刘启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尾音微不可察的颤抖,泄露出心底的不安。
他目光落在红草手中的食盒上,眸色沉沉,“这是往何处去?”
红草心头一凛,下意识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
她是苏瑜的陪嫁丫鬟,自小一同长大,如今是什么境况,她比谁都清楚。
“回哥儿,奴婢去厨房取了些新鲜点心。”红草垂下眼帘,声音压得极低,“姨娘那边有专人伺候,哥儿不必挂心。”
“不必挂心?!”刘启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上前半步。
“父王说母亲身染重疾,需静养,不许任何人探望。可这两个月来,柳花院连药渣子都没见过半捧,母亲的病,是不用药就能好的?”
“红草姐姐是母亲的左膀右臂,总不会也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刘启盯着红草,坚持道:“带我去见母亲,现在就去!”
红草抬眼,撞进刘启那双清亮却锐利的眸子,心头一阵发紧。
四哥儿生于皇家,哪怕只有四岁,也比寻常孩童懂得更多。
他哪里是在求,分明是在逼问。
从私心里说,她不希望四哥儿发现真相。
她只盼着四哥儿能置身事外,糊涂些,反而是福。
姨娘一个大活人,说抹去就这么活生生抹去了,王爷的绝情毒辣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