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方辰阳开火的同时,萧胖子的动作也快如闪电。他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了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在按下引爆器后,他根本不去看战果,毫不犹豫地翻身离开赖以藏身的树桩,朝着预定的撤退路线——侧后方一片相对低洼的沟壑——猛冲了几步。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但撤退不是赛跑。冲出几步后,萧胖子猛地一个急停转身,单膝跪地,手中的突击步枪已然喷出火舌。“砰!砰!砰!” 他的射击节奏不同于方辰阳的急促,更显沉稳有力,每一枪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精准地压制着试图从侧面探头的敌人,有效地填补了方辰阳射击间歇可能出现的火力空档。
“换弹!” 方辰阳低吼一声,打出一个手势。他的弹匣恰好打空。无需多言,在萧胖子持续的火力掩护下,他迅速收枪,身体低伏,利用地面上起伏的土坡和弹坑作为掩护,快速向萧胖子的位置移动。他的动作迅捷而隐蔽,每一步都踩在相对安全的点上,短短几秒钟,便越过了这生死之间的十几米距离,成功抵达了萧胖子身后的下一个掩体。
方辰阳迅速更换弹匣,几乎在他再次探出枪口的同时,萧胖子立刻收枪,起身,向后移动,越过了方辰阳的新位置,然后再次转身,寻找掩护点,举枪戒备。整个交接过程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交叉掩护,交替撤退。 这是小队战术的基础,但在真实战场上,在生死压力下,能如此完美执行的,无一不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默契搭档。两人就像一对精密咬合的齿轮,一个运动,一个静止提供保护;一个到位,另一个立刻启动。每一次移动都控制在十到十五米,确保掩护火力的有效性,也避免一次移动距离过长,脱离队友的掩护范围。
他们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用子弹和默契丈量着死亡边缘的退路。二三十米的距离,在平地上或许只是眨眼工夫,但在这片被火力覆盖的区域,却显得无比漫长。每一次移动,心脏都提到嗓子眼;每一次掩护射击,都像是在与死神抢时间。
然而,敌人毕竟不是乌合之众。最初的混乱和伤亡过后,残余的敌人迅速在军官或士官的吼叫声中重新组织起来。他们很快判断出方辰阳和萧胖子的意图,并且发现对方只有两人。优势兵力带来的底气重新占据上风。
更加密集、更有组织的弹雨,如同瓢泼大雨般向着方辰阳刚刚占据的新掩体倾泻而来!子弹打在掩体上噗噗作响,溅起的碎石和尘土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火力压制得他连抬头都变得异常困难。敌人显然是想用绝对的火力,将他们牢牢钉死在这片逐渐失去掩护作用的区域。
刚刚赢得的一线生机,似乎又在迅速消逝。方辰阳能感觉到,敌人的包围圈正在重新形成,而且更快,更紧。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被火力压制得无法动弹的萧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决绝和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战斗,还远未结束。
萧胖子藏身于一簇半枯的灌木之后,子弹将他周围的枝叶打得纷飞碎裂,簌簌落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敌人火力点的延伸,进行压制性射击。必须打破这个僵局,为下一次移动创造机会。他的目光扫过腰间挂着的战术挂袋,里面安静地躺着几枚“铁西瓜”——进攻型手雷。
没有犹豫,时间就是生命。萧胖子伸出粗壮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挂袋的搭扣,取出了两枚沉甸甸的手雷。手雷冰冷的外壳沾着汗水和泥土,握在掌心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死寂重量。他的大拇指熟练地挑开保险夹,然后用食指钩住拉环,猛地一扯!
“叮——”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保险销被拔出。这一刻,手雷内部的击针簧被释放,延时引信开始工作,死亡进入倒计时。
萧胖子根本不去看身后敌人的具体位置,也不需要精确瞄准。他的目的不是杀伤,而是制造混乱和威慑。他利用灌木的缝隙,凭借感觉,用尽全力将第一枚手雷朝着子弹最密集的大致方向抛去,紧接着是第二枚!动作连贯,没有丝毫停滞。两枚手雷划出两道不算优美但足够实用的抛物线,飞向身后追兵的区域。
手雷刚一离手,萧胖子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巨熊,猛地向侧方翻滚,离开原来的位置,同时单膝跪地,身体重心瞬间放低、稳住。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几乎在手雷出手的同一秒,他已经完成了隐蔽、移动、据枪这一系列战术动作。手中的突击步枪被他死死抵在肩窝,枪口对准了可能出现的敌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