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阳的脊背紧紧贴着身后冰冷潮湿的岩石,粗重的喘息灼烧着喉咙,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硝烟和泥土的腥味。耳畔是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是能量武器击中掩体发出的沉闷爆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敌人凶狠的嗥叫。他微微侧头,视线越过岩石边缘,快速扫过前方焦灼的战局。弹道曳光如同死神的画笔,在天色下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而这张网,正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向着他们藏身的这片碎石区域收紧。
必须撤退,而且是立刻、马上。但撤退不是溃逃,尤其是在敌众我寡、火力被压制的情况下,转身就跑无异于自杀。他们需要节奏,需要掩护,需要让敌人付出代价,从而赢得那宝贵的几十米生存空间。
方辰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呼喊,在这种枪声震天的环境下,喊叫不仅徒劳,反而会暴露位置。他伸出左手,用手背朝着萧胖子的方向,快速而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岩石表面。这是他们之间用了无数次的暗号:“准备转移,我需要掩护。”
几乎在敲击声落下的瞬间,枯树桩后面,一只胖乎乎却异常沉稳的手伸了出来,打了个清晰的“收到”手势。那是萧寒。他并没有盲目探头,而是借助一块小镜子碎片,谨慎地观察着敌人主要火力的来向。片刻后,他再次伸手,对着方辰阳,先是竖起三根粗壮的手指,然后缓缓地、极具张力地依次弯曲——三、二、一!
每一个数字的变换,都像重锤敲在方辰阳的心上。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最敏锐的状态。他清楚地知道,萧胖子不是在简单地倒数,而是在计算敌人火力点的射击间隙,在寻找那个稍纵即逝的、属于他们的机会窗口。
当最后一根手指弯下,萧胖子的手猛地握拳,随即化为一个果断的“行动”手势!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早已按在了一个伪装成石块的单兵诡雷引爆器上。
就是现在!
方辰阳心中默念,身体几乎在萧胖子手势完成的同一时刻就要动作。但就在他发力前的一刹那——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毫无征兆地从敌人进攻队形的侧前方猛然炸响!那不是单一的巨大爆炸,而是七八个爆炸点几乎连成一片的死亡交响。萧胖子精心布置的防御性地雷阵被瞬间激活。灼热的气浪呈扇形向外猛烈喷发,混合着破片和碎石,形成一道致命的金属风暴。
刹那间,刚才还喷吐着火舌的敌方阵线陷入一片混乱。冲在最前面的三四名敌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地掀飞起来,身体在空中扭曲成怪异的姿势,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再也没有动静。爆炸核心范围内的敌人更是惨不忍睹,非死即伤,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压过了短暂的爆炸回声,残肢断臂和武器的碎片四散飞溅,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炸药硫磺味。
敌方凶猛的火力为之一滞!这短暂的停滞,就是方辰阳和萧寒用默契和准备创造出来的唯一生机!
方辰阳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猎豹般从岩石后翻身而出,身体在跃出的过程中已经完全舒展开来。手中的突击步枪枪托牢牢抵在肩窝,视线、准星、目标三点一线。他甚至不需要精细瞄准,完全凭借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朝着那些未被爆炸波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的敌人方向,扣死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短促而精准的三连发点射,像一把铁扫帚,凶狠地扫过敌人的藏身点。子弹打在岩石上迸溅出火星,打在沙土上扬起烟尘,更重要的是,这种在遭受重创后立刻发起的、强势而精准的反击,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心理威慑,让残存的敌人下意识地缩回了掩体,不敢立刻冒头射击。方辰阳用他极限射速下的精准火力,硬生生为两人撑起了一片短暂的、直径不足十米的火力安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