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财团近来顺风顺水,冥通宝流通得那叫一个广,几乎快赶上阴间街头巷尾飘着的香火味儿了。财团大楼里,算盘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比阳间过年放鞭炮还热闹。每个伙计脸上都亮堂堂的,仿佛写着“跟对江总,前程光明”。就连一向沉静的林晚,嘴角也时不时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望着江沉那从容的背影,恍惚觉得,这阴间的天,好像也没那么沉了。
江沉面上仍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心里却清楚得很——阴间银行那位熵鬼,绝不可能一直坐视不理。眼下的平静,怕是暴风雨前那点可怜的安宁。他不敢大意,不仅加装了阳间最先进的安保系统(虽说对鬼管不管用还得两说),还请林晚布下几重改良过的辟邪符阵,算是物理和玄学两手都抓。
这日,江沉正伏在案前研究下一阶段的计划,面前摊着一张画满箭头与圈点的阴间势力图。窗外那昏沉沉的光线(若也算光)透过特制的窗纸,给屋里蒙上一层似真似幻的暖意。忽然,他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寒噤,后颈一阵发麻,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盯上了。
“没开冷气啊……”江沉低声咕哝,下意识拢了拢衣领,走到窗边朝下望。楼下依旧是那幅鬼影幢幢的景象,卖糖鬼的吆喝、拉魂车的喇叭,交织成阴司独有的喧嚷。可不知为何,他心里那点不安却越来越浓,像墨滴入水,无声晕开。
几乎同时,守在阵法中枢的林晚猛地睁眼——面前那块用来监测气运的玉盘,“咔嚓”一声裂了道细纹。玉盘中央那道代表财运的金色光柱微微晃动,边缘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缕极淡、却叫人极不舒服的灰气。
“有东西闯进来了,”林晚倏地起身,脸色凝重,“恶意极重……而且藏得非常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她立即燃起传讯符:“江沉,不对劲,阵法有异动,有顶尖的隐匿高手潜进来了!”
江沉心头一沉,果然来了。他强自镇定,回讯道:“按预定方案行动,非战斗人员全部进避难所,立刻!”
指令刚传下去没多久,顶层防护光罩便无声地漾开一圈涟漪,如同水面落下一颗石子。紧接着,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凝实在走廊尽头。
来人身形极高,近乎两米,通体覆着仿佛能吸光的玄黑铠甲,甲面不见雕饰,只有无数细密如血管的暗红纹路缓缓蠕动。脸上是一张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具,唯露出一双眼睛——那已不能称作眼,更像是两个不断旋转、吞噬一切的黑洞,多看一眼,魂魄都像要被扯出去。他手中不见兵刃,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四周空气便陡然黏稠,光线昏昧,一种名为“绝望”的寒意无声蔓延。
这便是熵鬼座下最令人胆寒的利刃——蚀魂鬼将。此行目的简单至极:抹杀江沉,及所有核心成员,令幽冥财团彻底消失。
蚀魂鬼将现身并无惊天动地之势,却带来比数九寒天更刺骨的冷。两名巡逻的鬼保安刚举起魂棍,还未喝问,对方只淡淡一瞥。下一秒,二鬼便如抽去筋骨般软倒在地,身形迅速透明,化作两缕青烟散去——不是击散,而是存在的根基被直接“蚀”去了。
“敌袭!顶楼!啊——!”传讯符里传来短促惨叫,随即沉寂。
整栋财团大楼顿时炸开。刺耳警报撕裂空气,预设的符箓与阵法接连激活,各色光晕亮起,向蚀魂鬼将轰去。然而那些足以令寻常厉鬼魂飞魄散的攻击,落在那袭玄甲上,却如水滴入海,仅让暗红纹路微亮一瞬,便彻底湮灭,未能阻他半步。
蚀魂鬼将迈步向前,看似不疾不徐,每一步却似缩地成寸,瞬息掠过十数米。沿途试图阻拦的护卫,无论人鬼,触之即溃,皆在那无形蚀魂之力下化为乌有。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一名侥幸未被直接波及、只被余波扫到的护卫连滚带爬后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的力量……能直接抹掉存在本身!”
江沉在办公室里,已能清晰听见外面的混乱与惨呼,以及那愈来愈近、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林晚出现在门口,面色苍白,手中紧握一柄雷光流转的符剑。
“是他……蚀魂鬼将!”她声音微颤,“熵鬼果然把他派出来了!江沉,我们必须马上走!”
江沉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就这么逃了?这辛苦攒下的基业怎么办?那些信他的伙计和盟友又怎么办?可硬拼?看看外面那些瞬间湮灭的护卫,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能硬碰!”江沉瞬间决断,“走紧急通道,去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