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天赋亦高,然其心思活络,更重实务与权变,对荀子、韩非学说中过于理想化或尖锐的部分,往往取其“有用”者存之。其周身虽无特异道韵缠绕,然其强烈的欲望与机心,却隐隐引动了天庭监察司的注意,一缕微不可查的警示标记已落于其命运轨迹之上,然其自身浑然不觉。
学成之后,李斯审时度势,认为山东六国皆弱,不足成事,唯秦国雄心勃勃,欲吞并天下,正是布衣之士建功立业之所在。遂决意西入秦。
临行前,辞别老师荀子,坦言:“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其言赤裸裸地道出了追求富贵权势之心,与韩非忧国忧民而着书立说之心境,截然不同。荀子默然,知其志已决,唯有叹息。
李斯至秦,先投丞相吕不韦门下为舍人,得以接近秦王嬴政。他敏锐地抓住时机,上《谏逐客书》,以雄辩之才与事实依据,成功劝阻了秦王驱逐六国客卿的命令,展现其卓越的政治才能,由此获得秦王赏识,被拜为客卿,继而升任廷尉,最终官至丞相,成为秦王嬴政统一天下过程中最为得力的助手。
李斯之才,在于能将韩非等人构建的法家理论,灵活运用于政治实践。他辅佐秦王,坚定推行法家政策:加强中央集权,废除分封制,推行郡县制;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修筑驰道,加强控制;主张以严刑峻法治国,镇压一切反抗。 其手段雷厉风行,为秦帝国的建立和巩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天庭,巡天司。
仙官记录:“李斯入秦,其欲炽盛,机心深沉,然其行合于法度,利于秦统,暂未逾越天道底线。然标记仍在,持续监控。”
“诺。”
韩非与李斯,同出荀门,同崇法术,却走向了不同的终点:一个成为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着书立说,光耀千古,却难容于当世,命运多舛;一个成为法家思想的实践者,位极人臣,权倾天下,助秦完成统一霸业,却最终身败名裂。他们的命运,似乎也隐喻着法家思想本身的双刃剑特性:极致的秩序与力量,既能缔造强大的帝国,也可能吞噬其践行者。
而他们的老师荀况,目睹两位弟子之选择与命运,于稷下学宫之中,唯余一声深长的叹息。其“化性起伪”之学,竟结出如此迥异之果,是耶?非耶?或许,这亦是百家争鸣时代,思想与现实碰撞所必然产生的复杂图景。
西方极乐世界。
准提道人目光扫过韩非与李斯,微微摇头:“法执过甚,失却中和,非长久之道。众生皆苦,强权之下,怨气滋生,正合我佛慈悲普度之机。可令行者,稍加留意秦地,待其怨气积聚之时,播撒解脱之念。”
“谨遵法旨。”
法家思想的理论与实践,至此已臻于极致。西秦之地,一台以严酷法度为筋骨、以强大军力为爪牙、以虎狼之心为意志的战争机器,已然彻底成型。它的目光,已冰冷地投向了山东六国。
百家争鸣的思潮,即将迎来最严峻的考验——并非来自另一家学说的辩难,而是来自铁与血的征服。思想的自由之花,能否在法家铁蹄的践踏下存活?诸子百家的命运,又将与即将到来的大一统帝国,发生怎样惊心动魄的碰撞?
洪荒诸圣的目光,愈发凝聚于西方那片正升腾起凛冽杀伐之气的土地。昊天镜中,已隐隐映出一位头戴旒冕、手握太阿之剑的年轻帝王的身影。他,即将为这个时代,画上一个血与火的句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