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钦差前来,叶展颜没有搞任何排场,直接在书房单独会见了他。
“钱侍郎一路辛苦。”
叶展颜端坐主位,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平淡。
钱益谦对这位权阉的做派早有耳闻,也不以为意,拱手说道。
“为国效力,不敢言苦。”
“叶提督镇守北疆,连战连捷,扬我国威,下官敬佩。”
叶展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客套。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钱益谦脸上,缓缓开口,问出了三个让钱益谦措手不及的问题。
“钱侍郎,本督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如实回答。”
“你,怕死吗?”
“……”
“你,想名垂千古吗?”
“……”
“你,想让你的子孙后代,拜侯封爵,享不尽之荣华吗?”
“……”
钱益谦当时整个人就懵了!
他脸上的矜持和从容瞬间冻结,嘴巴微张。
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脑子里仿佛有千万面锣鼓在同时敲响,嗡嗡作响。
这……这叶提督是怎么回事?
上来不问和亲细则,不谈匈奴动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还问得如此……如此直白,如此骇人听闻!
怕死?废话!谁不怕死?
他钱益谦寒窗苦二十年,混迹官场三十年……
好不容易爬到礼部侍郎的位置,还没享受够呢!
名垂千古?哪个读书人不想?
青史留名,那可是终极梦想!
封侯拜爵,福荫子孙?这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他钱家世代书香,但离封爵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可这些问题跟现在的局势有什么关系?
这个叶展颜,到底想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拉自己下水,去做什么掉脑袋的勾当吧?
钱益谦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嘴唇哆嗦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怕死?未免太失文人风骨。
说不怕?那是骗鬼的。
说想名垂千古、封侯拜爵?
这野心暴露得也太明显了!
他看着叶展颜那毫无波澜的脸,和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全身,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位东厂提督的思维,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叶……叶提督……”
钱益谦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您……您何出此言啊?”
“下官……下官奉命前来,是为和亲与盟约之事……”
叶展颜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冷峻。
“钱侍郎不必惊慌。”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本督问你这些,正是因为和亲之事。”
“眼下,正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
“操作得当,侍郎你不仅能顺利完成朝廷使命,更能立下不世之功,实现方才本督所问的一切。”
“但若行事稍有差池……或者,侍郎你只想做个太平官,按部就班……”
“那么,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也并非不可能。”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
“现在,告诉本督,你的选择是什么?”
“是想搏一个青史留名,富贵传家,还是……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传声筒?”
钱益谦的心脏砰砰狂跳,汗水已经浸湿了内衫。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命运的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