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颜见众人故意针对,便不准备在啰嗦其他。
只见他面色不变直接点名道。
“张老将军,您戎马一生,威震北疆,可否……”
那姓张的老将军不等他说完,便猛地咳嗽起来,捶着胸口,一脸痛苦答道。
“咳咳……叶提督明鉴,老夫……老夫年事已高,旧伤复发……”
“这几日正头晕目眩,恐难当此重任,误了国家大事啊……”
“李将军呢?”叶展颜转向另一位。
“末将……末将麾下兵马皆在京营,职责所在,不敢轻离!”
“且……且对辽东地势不甚熟悉……”李将军连忙拱手,理由冠冕堂皇。
“王将军?”
“末将……家母病重,已上书乞归……”王将军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忽然开口说了句。
“冯尚书对北疆最熟,要不您问问他?”
此话一出,现场当场有人笑出声来。
要知道,这冯远征可是刚刚被明升暗降成为兵部尚书。
咋了?
现在出事又想起人家的好了?
叶展颜能拉的下这个脸来?
这明显就是在故意让他难看。
所以,叶展颜根本就没接这话茬。
冯远征也是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跟着周淮安在那安静喝茶。
叶展颜眼看一连点了三四位素有威名的将领,竟无一人应承,个个都有无法驳斥的借口。
推诿、搪塞、装病、诉苦……种种姿态,在这关系国家存亡的殿堂之上,显得如此荒谬而刺目。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心中那点残存的、试图在体制内解决问题的念头彻底熄灭。
他明白了,这些人并非不知国难当头,也并非全然贪生怕死。
他们只是将党派之争、个人恩怨,凌驾于国家安危之上。
他们在用整个王朝的命运做赌注,来赌他叶展颜会低头,会妥协。
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再跟这群虫豸浪费时间了。
“好,很好。”
叶展颜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包括那位依旧在品茶的周淮安。
他只是对着众人方向微微拱了拱手。
“既然诸位大人、将军均有难处,咱家在此亦是徒劳。”
“北疆军情如火,刻不容缓,咱家另寻他法便是。告退。”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他拂袖转身,红紫色身影决绝地向着阁外走去。
他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犹豫或狼狈。
叶展颜刚踏出文渊阁的大门,将那令人作呕的沉闷空气甩在身后。
阁内压抑已久的声浪,便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猛然爆发出来。
先是几声刻意放低的嗤笑,随即便是毫不掩饰的、带着得意与轻蔑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一介阉宦,也敢妄谈兵事,指点江山?纸上谈兵,徒增笑耳!”
“真当这满朝文武,皆是他东厂的番子了?”
“看他能有何‘他法’!莫非还能亲自提刀上阵不成?”
“我倒要看看,这次他能有什么办法!!哈哈哈!!”
嘲讽、笑骂之声清晰地穿透门廊,钻进叶展颜的耳中。
钱顺儿跟在他身后,听得脸色发白。
他偷眼去看督主,却见叶展颜面色如常,甚至连脚步的频率都未曾改变一分。
他只是微微侧首,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的、冰冷彻骨的声音,对钱顺儿吩咐道。
“方才,阁内发笑者,言语不敬者,都给咱家一一记清楚了。”
“是,督主!”
钱顺儿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心中为那些还在得意忘形的官员们默哀了一瞬。
秋后算账,是东厂最拿手的好戏。
叶展颜不再停留,径直向着慈宁宫而去。
文官集团的路走不通,那么,他就去寻求这座帝国真正最高权力的支持。
太后,才是他此刻破局的关键。
脚下的青石板路冰冷坚硬,他的决心,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