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那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寂灭星域。
光是念出这个名字,就让人觉得喉咙发干,脊背发凉。那地方,听着就不是活物该去的。
偏殿里死寂一片,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空气里还飘着陈年古籍的灰尘味儿,混着一股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寒气。
青蘅医仙瘫坐在椅子上,老脸煞白,手指头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他活得太久了,久到以为自己啥都见过了,可“寂灭星域”这四个字,还是像一记闷棍,敲得他头晕眼花。那地方只在最古老、最邪门的残卷里提过几笔,说是万物终点,法则坟场,进去就别想出来。
沉渊像根黑柱子似的立在阴影里,脸上没表情,可握剑的手,指节捏得泛白。他是斩荒的影子,刀山火海也敢闯,但这次的目标,让他本能地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排斥。那地方,连影子都活不下去。
琉璃端茶进来,手抖得厉害,茶杯磕在托盘上,叮当乱响。她赶紧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站在中间那两人身上。
斩荒背对着众人,面朝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玄色衣袍像融进了黑暗里,只有偶尔烛光跳动,才勾勒出他紧绷如铁的肩背。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比外面的夜还冷还沉,压得人胸口发闷。没人看得见他的脸,但谁都能感觉到那股子快要炸开的暴戾。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要扑出去撕碎一切的凶兽。
云芷就站在他侧后方半步远的地方。月白的裙子在昏暗光线下,像蒙了层薄薄的月光。她脸色也有些发白,嘴唇抿得紧紧的,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得吓人,里面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沉静的、破釜沉舟的决心。她微微仰头,看着斩荒仿佛要撑破这殿宇的、孤绝而压抑的背影。
没人先开口。
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去打一个可能根本打不赢的仗。去一个进去了就回不来的地方。对手是个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怪物,吹口气都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这不是勇气能解决的事。这纯粹是送死。
“呵……”
一声极低、极冷的笑,突然从斩荒喉咙里挤出来。笑得人头皮发麻。
他慢慢转过身。
烛光映亮了他的脸。那双鎏金色的瞳孔,此刻缩成了两条危险的竖线,眼底猩红翻涌,像烧开的血池。但他脸上却没多少表情,只有一种极度压抑后、近乎残忍的平静。
“都哑巴了?”他声音不高,却像冰碴子刮过地面,“怕了?”
沉渊第一个单膝跪地,头深深低下:“属下誓死追随尊上!”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青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声音发颤,却努力挺直腰板:“老朽……愿往。这把老骨头,埋在哪里都是埋。”
琉璃也噗通一声跪下,带着哭音:“神君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斩荒没看他们,目光直直地落在云芷脸上。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要把她灵魂都看穿。
“你呢?”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古怪的、近乎挑衅的意味,“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回你的春神殿,守着你的花花草草,还能多活几年。”
他在逼她。
用最混蛋的方式,试探她的底线。他想看她退缩,想看她害怕,这样他就能理所当然地把她推开,独自去面对那未知的恐怖。他这疯批的脑子,保护人的方式都这么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