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心肠软的女修，甚至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为素婉，也为斩荒。
就连一些魔族的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们崇拜魔尊的力量和疯狂，却从未想过，这疯狂之下，竟是如此惨烈的过往。
“他为你堕魔……”青蘅医仙猛地抬手指向脸色铁青、周身气息越来越不稳定的月无垢，声音如同惊雷，带着积压千年的愤懑，轰然炸响：
“你却以他的魔，证你的道！”
“你用他的痛苦，铸就你的权柄！”
“用他挚爱的血，染红你的仙袍！”
“月无垢！你的心，可是石头做的？！不！石头尚且有心，而你……连畜生都不如！”
“噗——！”
一直僵立如石的斩荒，猛地喷出一大口漆黑的血液！那血液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黑烟！
他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倒下。一直强撑着的、疯批魔尊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被这最直指根源的控诉，彻底击碎！
千年了……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冰冷如铁，麻木不仁。
他以为所有的泪，早已在千年前流干。
他以为所有的痛，早已被疯狂的杀戮所掩盖。
可为什么……
为什么听到这些话，心还是会像被撕裂一样痛？
为什么眼眶，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那双猩红的眸子，此刻不再充满暴戾的杀意，而是蒙上了一层破碎的水光，里面翻涌着无法形容的、如同溺水之人般的痛苦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孩童般的委屈和脆弱。
千年伪装。
千年孤寂。
千年背负的骂名和痛苦……
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却也……让他彻底暴露在了这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个脆弱、伤痕累累、被至亲背叛、失去了所有的……真实的他。
云芷看着斩荒那几乎崩溃的背影，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她再也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住他，想要……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
尽管她知道，他可能根本不需要。
尽管她知道，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
但这一刻，她只想这么做。
斩荒感受到了身后那细微的动静和靠近的温暖气息。他没有回头，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千年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荡开了一圈，极其细微的涟漪。
而月无垢，看着彻底失控的局面，看着联军中越来越多投向他的、充满鄙夷和愤怒的目光，看着斩荒那破碎却引人生怜的姿态，看着云芷那不自量力却刺眼无比的举动……
他心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够了！！！”
一声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咆哮，从月无垢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周身原本仙气缭绕的光晕，瞬间被一种粘稠、污秽、充满了不祥与毁灭气息的漆黑能量彻底吞噬！
“既然你们都要与本座为敌……”
“那便……一起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