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回避他?
从花园回来,她就变得不对劲。
是因为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一股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蔓,瞬间缠遍他的全身。比面对千军万马、比神魂撕裂更甚的恐惧!他怕!怕极了!怕她信了别人的挑拨,怕她刚刚对他敞开一丝缝隙的心门再次彻底关闭,怕她……会想要离开他!
这种恐惧,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想摇醒她,想逼问她,想将她牢牢锁在怀里,让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再也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那股熟悉的、属于疯批魔尊的暴戾和占有欲,在极度的不安中再次抬头,蠢蠢欲动。
但他死死地压住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带来尖锐的刺痛,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他不能……不能再吓到她。青蘅说过,她需要静养,切忌情绪大动。
他只能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僵坐在那里,用目光贪婪地描绘着她的轮廓,感受着她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心如刀绞,却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她,将她推得更远。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于,云芷似乎“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只是眉心那道褶皱,始终没有松开。
斩荒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极其轻缓地,想要抚平她眉间的痕迹。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前一刹那,他猛地顿住,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
他不敢。
他怕这轻微的触碰,会打破这脆弱的平静,会让她惊醒,会用那种让他恐惧的、疏离甚至厌恶的眼神看他。
他最终只是颓然垂下手,将脸深深埋入掌心,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无声的绝望和恐慌,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她动摇了。
因为他那不堪的过去,因为外人几句轻飘飘的挑拨,她对他刚刚建立起的、那微弱得可怜的信赖,动摇了。
而他,除了眼睁睁看着,除了这无力而疯狂的恐惧,竟什么也做不了。
原来,被在意的人不信任,是比神魂撕裂……更痛的极刑。
寝殿内,魂灯幽蓝。
一个在装睡中心乱如麻,信任崩塌。
一个在清醒中备受煎熬,恐慌蚀骨。
刚刚回暖的关系,骤然降至冰点。
而那裂痕深处,名为“怀疑”的种子,已悄然生根。
只待风雨再来,便会……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