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灵虚山,太清殿。
与魔宫的压抑诡谲不同,此地云雾缭绕,仙鹤清唳,白玉为阶,琉璃作瓦,处处透着祥和宁静、不染尘埃的仙家气象。
大殿深处,檀香袅袅,沁人心脾。仙门魁首月无垢,正襟危坐于蒲团之上,身着月白道袍,长发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面容清癯俊朗,眉眼间一派悲天悯人的温润平和。他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正与自己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杀机,一如他此刻深不见底的眼眸。
一名心腹弟子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躬身行礼,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宗主,魔宫密报。”
月无垢落子的动作未有丝毫停顿,声音温和如春风拂面:“讲。”
“魔尊斩荒,自仙界重伤归来后,一直深居简出,气息极度萎靡,疑似……濒死。”弟子压低声音,语速却很快,“魔宫大权暂由影卫沉渊代理。但最蹊跷的是,斩荒并非独自闭关,而是……带着那个从灵溪宗掳走的弟子,云芷,一同隐匿于禁地深处。”
月无垢捻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语气依旧平淡:“哦?一个无关紧要的弟子,竟让那疯魔如此看重?倒是有趣。”
“不仅如此,”弟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光,“据内线冒死传出的最新消息,那云芷……似乎未死,而且……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月无垢终于抬起了眼,眸光清冷,落在弟子脸上:“说清楚。”
“前几日,禁地内曾有异象!一股极其纯净、磅礴的生机骤然爆发!虽然短暂,但气息之古老神圣,远超寻常仙灵之力!更诡异的是,禁地内几株早已枯死的魔植,竟在瞬间……焕发生机,甚至……开出了圣洁的白花!”弟子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内线描述,那景象……如同……如同枯木逢春,神迹降临!”
“枯木逢春……”月无垢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眸中那抹温润平和,如同冰面般悄然碎裂,深处骤然掀起惊涛骇浪!他猛地放下棋子,白玉棋子与棋盘撞击,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望向远处云海翻涌的天际。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但周身那股超然物外的气息,却瞬间变得锐利、深沉,甚至……带上了 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枯木逢春……纯净生机……圣洁白花……”他低声喃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带着一种压抑了千年的、近乎颤抖的激动,“难道……传说是真的?那最后一缕神格……并未彻底湮灭……而是……转世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那名弟子:“云芷的容貌,是否与素婉……极其相似?”
弟子被宗主骤然转变的气势所慑,连忙低头:“回宗主,据传……确实有七八分相像!尤其是眉眼!”
“七八分相像……呵……呵呵……”月无垢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起初压抑,继而越来越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在这庄严肃穆的大殿中回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斩荒啊斩荒,你寻寻觅觅千年,找了个替身,却不知……你找到的,根本不是影子!而是……本体!”
他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所有的温和伪装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兴奋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贪婪!
“本座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他眼中精光爆射,仿佛窥破了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千年前,句芒为镇压魔渊,神格破碎,几乎魂飞魄散。但她是春神!执掌万物生机的本源古神!岂会如此轻易彻底消亡?定有一缕最核心的神格印记,遁入轮回,蛰伏起来,等待复苏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