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舍不得他死?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对那个疯批魔尊,产生这种……这种不该有的情绪?
是斯德哥尔摩吗?是因为他偶尔流露的、那一点点可怜的脆弱吗?还是因为,在他那极端扭曲的占有欲背后,她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不同于对素婉幻影的……属于对“云芷”本身的关注?
乱了。
全乱了。
忠诚与心动,恩情与私情,正义与怜悯……这些截然对立的情感在她心里疯狂地厮杀、碰撞,搅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得她弯下腰,大口喘息,却依旧无法缓解那窒息的痛楚。
她该怎么办?
服从师命,去偷,然后可能害死斩荒,自己也可能万劫不复?
违抗师命,不偷,然后被当作叛徒清理,同样死路一条?
有没有第三条路?
谁能告诉她?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同样冰冷的玉石砖上,试图汲取一丝凉意,让混乱的头脑清醒一点。但毫无用处。
脑海中,月无垢的冷漠和斩荒的疯狂交替出现。
一个逼她赴死。
一个拉她沉沦。
她像被困在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中央,无论向哪个方向挣扎,都会被更紧地缠绕,直至窒息。
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彻头彻尾的、找不到出路的茫然和绝望。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命运,从来就不在自己手中。
她只是一枚棋子。
被师尊用来对付魔尊的棋子。
也可能……是被魔尊用来填补内心空洞的……替身。
那她自己呢?
云芷,到底是谁?
她想要什么?
望着窗外那轮被魔气浸染得昏黄不明的“月亮”,云芷的心,如同被丢进深渊的石子,不断下坠,却始终听不到落地的回响。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和淹没一切的、令人窒息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