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她就那么僵硬地躺着,感觉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注视下绷紧,几乎要断裂。直到他终于转身离开,殿门合上的轻响传来,她才猛地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流泪。那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疲惫和……对自己的鄙夷。
她用膳也开始找借口。以前,斩荒偶尔会让她陪同用膳,虽然气氛压抑,但她不敢违逆。现在,只要听到传膳的消息,或者察觉到他有此意图,她便会提前对琉璃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胃口,只想休息。琉璃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但最终还是默默地将精致的膳食原封不动地端走。
云芷知道,自己的这些举动,斩荒一定察觉到了。
他那样敏锐的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刻意的疏远和躲避?
但她顾不上了。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保护自己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的方法。
哪怕这方法笨拙,哪怕会激怒他,她也必须这么做。
每一次成功的躲避,都会让她在短暂的松懈后,涌起一股更深的空虚和茫然。她像一只受惊的蜗牛,拼命地缩回自己的壳里,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可壳外的世界,那个名为斩荒的巨大阴影,依旧无处不在,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永恒灰暗的魔域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棂上的雕花。
躲着他。
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就能让心口那道伤疤愈合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再不躲开,如果再面对他那双猩红的、充满了复杂难辨情绪的眼睛,她可能会彻底崩溃。
可能会再次产生那种该死的、不该有的期待。
然后,再次被现实碾碎得更加彻底。
所以,她必须躲着。
用尽一切办法,离他越远越好。
哪怕,这只是饮鸩止渴。
哪怕,这寂静的躲避,本身就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未知的风暴。
她看着窗外,一只被魔气侵蚀的、羽毛黯淡的鸟儿,惊慌地飞过,消失在扭曲的结界光晕之后。
就像她一样。
拼命地想逃。
却始终,无处可逃。